开学没多久的一次体育课,集合点名后是常规的自由活动。我玩了一会儿,便回到教室学习了,这是很不常见的。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同学,我自顾自坐下看书。
念书这件事情,我承认自己是虎头蛇尾的。每回开学都心想要奋发图强,然而,好好学习也就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几天便泄气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或许,我不是那读书的料吧。
当天的语文课上,有同学报告老师,说自己丢了新买的练习簿。没想到这还产生了连锁反应,更多的同学表示自己也丢了新本子。这就不是小事了,明显都是今天被偷的,极可能是一人所为。
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语文老师一锤定音,厉声说道:“谁偷了东西,主动交出来,小的时候就小偷小摸,长大了还得了!”
同学们翘首张望着,没有人承认错误。就在这时,第一排有个同学站起来了,老远指着我说:“是祝宜剑偷的,体育课上我看他回教室,偷偷摸摸的。”
哇,教室里一片哗然,众人七嘴八舌猜起了我偷东西的原因。
我当时就懵了,分不清这是举报还是诬陷。等到我想否认时,质疑我的目光让我哑口无言。我看着他们指指点点,听到他们离谱的猜测,突然觉得世界太过荒谬。
按他们说的,我是因为成绩差,家里还穷,买不起本子才做小偷的。说到做小偷,年初贪吃的我偷拿堂妹的一瓶娃哈哈牛奶,仅此而已了。
倘若现在穿越回去,我一定用鼻孔鄙视他们:“说话要讲证据,当心我告你们诽谤!”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我只得保持缄默,看语文王老师怎么处理这起偷窃事件。
二年级换了新的语文老师,一看就是教学经验丰富的。王老师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秃顶老头,又圆又小的脑袋上粘着稀疏的花白头发。他戴一副老花镜,上课总是一本正经。他住在校门口公路对面的两间平房里,和妻子经营着小卖部,主要卖零食和文具。我偶尔去那儿买一毛钱两根的辣条和两毛钱一袋的汽水。
这时,王老师豆大的眼睛逼视着我,他的眼神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交出来吧。”
“我没偷!”我眼睛泛红,咬牙说道。
有人提议搜查书包,很多同学的视线射在我身上,这不禁让我想起去年那次不光彩的尿裤子后的情景。不同的是,这回我没有逃避,身正不怕影子斜。
“行,那就搜书包吧。”王老师走下讲台,命令道,“每个人把书包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同桌互相检查。你们丢东西的都看看。”
我看着走到我面前的王老师,很明显,他要亲自检查我的书包。谁做亏心事,谁怕鬼敲门。我直接把书包里不多的书本抖落出来。没有搜出什么,我暂时是清白的。
“找到了!”第一排有人惊呼,“好多新本子,竟是你偷的!”
所有人循声望去,看向被指证的小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好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更讽刺的是,小偷还是这位王老师的孙子,他家开小店的会缺本子?
时隔多年忆及此事,我已经忘了小偷的全名了。我此刻愿意给予善意送到过去,想象着他莫不是偷了新本子,再放回到他家的小店重卖一次?生活已然不易,如果他真这样做了,勉强算是一个有孝心的家伙。
我依稀还记着他的嘴脸,那栽赃嫁祸给我的德行,实在不能原谅啊。呵,多么小的一件事啊,可是,我的心也不大呀。
失窃的本子物归原主,事情就那样不了了之了。冤枉我的人没有一个来道歉的,毕竟就是屁大点的小事嘛。此后,我再没去王老师的小店买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