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下来,数十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向村庄靠近包围。
“老刘,你的人都来了吗?”
“十六个,都到了,今晚肯定是万无一失。”
被叫做老刘的首领看了眼月色,不满地咋舌道:“咋回事,村子里一点动静没有,还没有收到老郑那家伙的信号吗?这都一更天了。”
“别急,再等等。”
“等?老孟,咱们时间可紧凑着呢,听老郑说对方带了六箱银子呢,我的乖乖,那可是大几千两啊,要想不惊动官兵把这些运走,可得花些时间。”
被叫做老孟的首领回答:“钱是其次的,这一次咱们主要是为了给林老大出气。”
“我呸,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钱不重要?咱们落草为寇,甚至被逼得出海,流落异国他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那点黄白之物?照我说,给林老大出气才是顺便的,银子才是第一位。”
老孟斜了老刘一眼,戏谑道:“你他娘的就是掉钱眼里头了,最新的消息没听说吗?林老大到了个什么鸟地方当了个国王,你听听,国王!咱们立了功,回头说不定能当官!”
“那感情好啊!成,那咱们先替老大出气,银子能拿多少拿多少…”
猛地,二人不约而同的噤声,视线一齐转向了村子。
因为被那高坡挡住视线的村口之后,传来一声声并不清晰的鸟哨。
“来信了!”
二人领着身后两小股人马快速就接近到村口。
紧接着,一个不算魁梧但是却高大矫健的身影快速向二人靠近。
“兄弟咋样了,老郑得手了没?”
“得了,那几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分两拨,分一半的人跟俺进屋,其他的先去后院把东西收了,中不中?”
老刘与老孟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即很快就确定了分工。
老刘带着人麻溜地往后院跑,老孟则跟着来人向着客栈而去。
跟在身后,老孟下意识地开始扯起了闲篇:“兄弟,这回你们算是发达了,老郑立了这么大功,老大可有的赏,对了兄弟,听你这口音不常见,你哪里的?”
前面那身影一滞,回话道:“俺河南的。”
“原来是河南的兄弟,幸会幸会,没想到咱们还有河南来的弟兄,哟,兄弟,你腰上这把宝剑挺俊的,从哪倒腾来的?”
“人家送的。”
“得了吧,抢的就说抢的,还什么人家送的,你们河南来的就是不实诚。”
众人停在客栈前,来人只让老孟带了五个弟兄进门,其余人守在门外。
进了客栈的大门,老孟便看见桌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涮锅。
“嗬,还挺会享受,待会够他们享受的。”老孟冷哼一声,侧目看向旁边的人,“兄弟,老郑人呢?”
“在里头,俺领你过去。”
“兄弟,我说你这人怎么冷冰冰的,哎,要我说你们河南人就是不够热情,哪像我,跟谁都能处成朋友,要不然咋我就能成挑头的呢。”
推开房门,迎头便是看见郑秀,被人扒光了衣服给绑在了柱子上,嘴里塞着麻布,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
不待老孟说话,身旁之人便是猛地抽出佩剑将他一剑砍翻在地。
也是同一时间,门后的阴影处又是冲出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抬手之间便是将老孟带来的人连肉带骨给直接砍断。
一时间断肢落地,血腥味四溢。
只是几人还来不及发出声音,锋利的宝剑便又是一剑插进了他们嘴里,发不出高亢的哀嚎,随之而来的只有痛苦的呜咽。
“娘嘞个脚,左一句河南人右一句河南人,河南人吃恁家大米啦?俺呸。”
领头的佩剑少年又是多给了老孟的身体插了两剑,这才被一旁的郑士表制止住。
“住手,莫把剑弄坏了。”
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屋外顿时又是响起一阵巨响。
砰!
声音来自后院,而且不止是巨响,紧随而来的铳声又是接踵而至。
“还有活口,挑能动的打!”
缇娜站在窗口指挥四名雇佣兵作战,她瞄了眼屋外的人数,似是之前在门口的人也都被吸引到院子里,刨开被埋伏的炸药炸死的人,对方能动的至少还有二十来个。
不过对方装备很差,清一色的冷兵器,加上挨了一发炸药,士气更是低落,这几人又都是老练的铳手,一个个铳法了得,几铳打下去,对面顿时阵脚大乱。
缇娜也是不遑多让,窗边放着五支已经上好弹的火铳,打完一枪便直接换铳,一连射了五枪,射翻了两人,还不过瘾,便是抽出了腰间惯用的短铳,又是对着窗外来了一发。
“芜湖!”
缇娜射完之后闪身躲到掩体后面,脸上却是意料之外的神采飞扬。
“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
李旦取下背上的步枪扔到缇娜手上,笑道:“用这个,省的你换弹了。”
缇娜接过李旦的步枪,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她是知道这把枪的,来自东方大国的神秘黑科技,照缇娜自己的说法,这把步枪的技术甩了现在西式火绳枪足足百年。
金属子弹,后膛拉栓式换弹,足够远的射程以及足够准的精度,这把枪或许现在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武器,因为它过于昂贵。
但它绝对是枪手们的最爱。
枪托抵着自己的肩膀短促又剧烈的后推力,拉动枪栓时那如转动发条般干净利落的金属碰撞声,冒烟的铜黄弹壳从弹舱里弹出时散发的阵阵硝烟味道,枪口激射出的那短瞬刹那火花,以及那烧成火红的弹头将迎面冲来的匪徒眉心钉出一个血窟窿时溅到自己嘴边的淡淡腥味。
缇娜感觉自己的五感似乎都在受到这杆步枪的挑逗。
精准且致命,这种感觉令人迷醉。
“李旦,这杆枪送我行不行?”缇娜的话脱口而出。
这是缇娜第一次对李旦直呼其名,这在李旦的眼里看来是一种亲近的象征。
情使人迷,李旦没思考便是答应。
“你喜欢便送你了。”
“爱你。”缇娜朝李旦眨了一下媚眼,又是拉动枪栓换弹,开始对着窗外的贼人射击。
“嗯嗯,爱你。”转过头去的李旦缓缓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跳动剧烈的小心肝。
好险好险,差点没绷住。
回过头,没了武器的李旦此时反倒落得清闲,于是他上前拿下了塞在郑秀嘴里的麻布,调侃道:“郑老板,你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位和窗外的人是不是你的好兄弟?”
此时郑秀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湿的干的忍不住,一时直接全都漏在了地上。
砰。
一枚从窗外扔进来的梭镖擦着郑秀的脸颊就这样钉进了柱子里。
李旦看着险些要了郑秀小命的这一梭镖,笑着将其拔了出来,又是说道:“你看郑老板,老天都不舍得让你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只要你老实交待,我保你小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