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
已经失禁的郑秀自然是不敢再嘴硬了。
起初他心里还藏了点小心思，毕竟不是第一天跑江湖了，哪里能不知道混江湖气势不能输，有胆没胆先唬三分。
而且想着之后有他的同伙过来接应，三四十人还会解决不掉这里区区十人？
真等到李旦等人被围困，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把自己交出去才能活命？
念及于此，郑秀是一点都不带怂，嘴巴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可是郑秀想错了，李旦不是什么金针菇，简直硬的像根棒槌。
几十人的围攻，硬是打不进来，反倒是自己的同伙被李旦算计，被剁脑壳的剁脑壳，被炸成碎片的炸成了碎片。
几十人的围攻，硬被李旦的十个人打出了个中间开花。
就在此时，以郑士表为首的四名佩剑少年从窗口如鹞子翻身般一跃而出，挺剑便是冲上去贴身砍杀。
此时的贼寇吃了几轮火铳，早就已经士气崩溃，能逃的没影了，还硬挺着不走的，要么是被身边打爆浆的脑壳给吓软了腿的，要么是躲在掩体后面生怕被火铳打中不敢动弹的。
此时碰着生猛的佩剑少年，连饶命的饶字还没喊出口，已是被锋利的快剑削飞了脑瓜。
眼见同伙溃败，郑秀赶紧是扯着嗓子高呼饶命：
“饶命大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大王的惊驾。”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切口全来了，老子是官，什么狗屁大王。”
“是是是，小的是猪脑子、狗眼睛，鬼迷了心窍才打主意打到李大人头上。”
“多的话不用说了，捡重点的说，你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那哪能不认识，李大王…大人的名号一直是如雷贯耳。”
显然不止是一般的认识那么简单。
“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从哪听说的？老实回话。”
郑秀一怔，刚想着琢磨琢磨怎么说，却是见李旦将缇娜的步枪拿了过来顶住了自己的脑门，顿时便是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污秽之物上，顺带还喷起了小喷泉。
“饶命饶命饶命！”
“谁让你想了，还想在脑袋里编织瞎话蒙我，直接说，犹豫一下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是，是，不想，小的什么也不想，小的是老早就听说了，当家的说李大人是贼，是倭寇，是海盗，放他娘的屁，李大人英明神武怎么会是贼，那明明只是误入了歧途。”
“少拍马屁，你嘴里的当家的指的是谁？”
“是林老大！”
“林老大？林阿凤？”
“不是不是，是林道乾！”
啊？
李旦的表情一时陷入深思，“不对，林道乾应该死了，你没说实话。”
说着，原本放下去的步枪又重新顶住了郑秀的脑门。
“不不，李大人听我解释！虽然之前传言都说林老大死了，但实际上林老大没有死，只是重伤了，二当家说林老大行动不便，已经隐居到了南洋，现在所有的台前事务都是二当家在办。”
“你们二当家是谁？”
“不敢瞒大人，叫黄淼。”
郑秀刚是说出黄淼的名字，一旁的郑士表和缇娜却是纷纷猛地抬头。
“你说的黄淼可是在澳门做黑货生意的贩子？”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李旦侧目，不禁问道：“你们认识？”
郑士表看了缇娜一眼，遂是退后了半步，于是缇娜开口道：“何止是认识，此人在澳门臭名昭著，借着贿赂广东海道副使在澳门站稳脚跟，专门做一些肮脏的生意。”
眼见李旦不解，缇娜又不愿意提及细节，郑士表这才开口道：
“那叫黄淼的贼厮腌臜的很，什么活都干，我替他跑过四趟船，两趟是替海盗销赃；一趟是一整船的女奴，有些是被海盗抢了的海商家眷，有些是良民，各个地方的都有，还个金发高个尖脸的；最后一趟是烟土，公斑、白土、金花，什么品种的都有，他不挑食。”
李旦面色黑了下去，扭头问道：“是这个黄淼吗？”
郑秀不敢迟疑：“是，就是这个人。”
“一个澳门的黑牙商怎么做了海盗团伙的二当家，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郑秀盯着李旦的眼睛，那是一双冰冷且杀意毕露的眼睛，他来不及去思考自己的答案是合李旦的心意，只能是一股脑的和盘托出：
“回李大人，这黄淼一直是船上的二当家，只是他不怎么上船，毕竟打打杀杀这种活儿谁都能干，但是动脑子的活就不一样了。”
“林道乾之所以能做大，是因为他与当时的福建海道副使林悟贤是同族关系，林悟贤算是林道乾的族叔。
这个黄淼虽然不是林氏的亲族，可与林悟贤也是同乡而且私交甚好，身份上他明面就只是澳门本地的牙商，至于黑不黑，嘿嘿，在那洋番人的地界上，哪有那么多规矩，钱多拳头大就是天大的规矩。”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李旦将步枪递回给缇娜手上，心下不禁沉思。
打垮一个林道乾，逼走一个林悟贤，居然还有一个黄淼赖在澳门。
东南海域的各方势力真的是鱼龙混杂，百剿不透。
而且澳门这地方水很深，朝廷公开承认的租界，即使是自己也没法武力干涉，况且黄淼原来借着林悟贤的势，现在又自己独挑大梁，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更别说这黄淼背后还有一个“林老大”呢。
“那黄淼背后的人呢？”李旦又是追问，“你说他躲到南洋去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二当家说的，最早林老大落水之后下落不明，大伙儿没人知道他的生死，都以为要散伙了，结果是二当家将大伙重新召集起来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林道乾究竟是死是活？亦或是，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郑秀听着李旦的话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不敢停顿，于是又立刻接上话道：“反正小的没见过林老大，但是四当家、六当家、七当家好像都跟着二当家去见过林老大，没见那几位当家的有什么意见呐。”
“停停停…怎么又冒出这么多当家的？”
李旦听麻了，怎么感觉这个海盗团伙跟细菌分裂似的，咋还越剿越多了。
“回李大人，这几位都是林老大手下的船头，只是二当家常住在澳门，也不出海，主要是替其他几位当家的销赃，像咱们这些干活儿的，都是在另外三位当家的手下办事。”
“那你是哪个当家手下的？”
“小的是六当家手下的，六当家姓林，大名林颚，道上诨号拦江鳄，咱们手底下的都喊他林头儿。”
又姓林，还真是捅了林子窝了。
就在李旦心中吐槽的时候，一名佩剑少年疾步从外面跑了过来，冲到李旦身边附耳细语：
“不好了头人，有一大波人正在向村庄这边包围过来，人数估计得有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