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这么一吼,南宫赟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大公子,我错了......”胡管事说着便用额头磕向地面,一下一下,额头很快出现了斑斑血迹。
“我受奸人挑唆一时起了贪念,大公子,求你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胡管事一直求饶,他知道这次没有办法狡辩,只能让南宫府的人看在他父亲救过南宫老将军性命的份上,能留他一命。
“大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胡管事已没了往日的神气模样,顾不得疼痛膝盖,擦着地面的上石子靠近南宫赟,他知道南宫赟不会对他下杀手。
自己的母亲在老夫人跟前贴身侍候,如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事小,老夫人年岁已高,不能受气。
而且这点银钱对南宫将军府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胡管事想得没有错,南宫赟举着剑的手慢慢的放下了,他的祖母疾病缠身,眼看着没几年好活了,胡管事的母亲与祖母相伴多年,为了一个奴才,万一把祖母气病了,不值当。
白衣男子见南宫赟将剑放下,俊秀的五官一脸冷漠,没有任何言语,扯了缰绳转身准备离去。
“四公子,让您见笑了。”
南宫赟收起了剑,眼神闪烁,踌躇着开口,“此事我还得禀明父亲,让他来定夺,这奴才对南宫家有恩......”
白衣男子薄唇微勾,“南宫参领不必如此,马场是南宫家的马场,这...是南宫家的家事而已。”
南宫赟还想说什么,白衣男子已骑着马离了人群。
他刚出人群,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围的田蜜儿,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睛...真像...
田蜜儿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赶紧低下了头。
她是个女孩子......感觉又不怎么像了......白衣男子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注意到了田蜜儿身后的马儿。
四肢匀称修长,肌肉紧实,眼睛明亮,身上的毛发有些暗淡无光,想必是平日里吃的饲料有点差。
“你在马场里是做什么的?”南宫赟随着白衣男子的眼神望去,黑黑瘦瘦的小丫头,牵着一匹马。
马场里负责喂养马儿的奴仆是没有资格骑马的,南宫赟心头刚被强压下的怒火又冲了起来。
惩治不了胡管事,还惩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说话呀,你是哑巴吗?”南宫赟说完,手上马鞭一甩,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田蜜儿跟着那声响颤栗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不是害怕,她是不知道怎么做,像电视剧里那样跪下?
可是她的膝盖只跪天地,跪父母,要她跪眼前的人?
跪眼前这个愣头青?
此时她的膝盖像是被固定住了,弯不下来......
“大公子...”田景良从人群中挤出来,“这是我外甥女,年纪小,不懂事。”
田景良垂首站在田蜜儿身旁,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很恭敬的样子。
“年纪小就可以随意牵马场里的马匹吗?”南宫赟拨高了音量,似要找回刚才丢掉的气势。
“大公子有所不知,这匹马儿是我们用攒下来的月例银子买的,不是马场里的马。”
田景良将马牵到南宫赟面前,“大公子,您看,它就是一匹很普通很普通的马。”
南宫赟打量了一番,好像不好发作,挑眉道:“你的那点月例银子够养一匹马?”
自然是不够的,田景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这是倾全家之力买了马儿要让田蜜儿逃跑的。
之所以买了一匹小马,也是因为银钱不够了,买不了成年马。也想过直接从马场里偷走一匹,可那样做太容易被发现了。
“不是他一人的,是我们一家人的。”田蜜儿抬起头望了一眼南宫赟又将头低下。
“哦?”
田蜜儿的话引起了白衣男子和南宫赟的兴趣。
“为何要养马?”白衣男子眼里带着探究,轻声问道。
“马场里的马,每一匹都精心培育,精心喂养,粮食草料干净的水,从来不缺,为何符合战马要求的马儿只占三成?”
田蜜儿直起身子目视前方,神色淡定,“我们只是想试一试,若找到了原因,也好为南宫将军分忧,如若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南宫将军仁义,给我们吃饱穿暖,还发月例银子,我们理应做好自己份内事。”
“身为蜀国子民,享着一方太平。皇帝陛下心系百姓,日夜操劳,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我们无才无能,也只是想为蜀国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田蜜儿说完,也学着田景良的样子,双手垂于身前将头埋得低低的。
南宫赟听完顿住了,他今天这火注定是没处发了。
好在,眼前的二人还算争气,没有丢南宫将军府的脸。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勾起,狭长的双眸里闪动着锐利的光芒。
好伶俐的丫头。
“你说这马是你们家养的?”南宫赟还是不相信,世人皆自私,他不相信马场里大字不识的奴仆有这种觉悟。
“是的,大公子。”田景良回答。
他此时没法深究田蜜儿为何没有走,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能言善道......
看眼前的情形,反正南宫赟是被唬住了。
“南宫将军一心为国为民,府里的下人也如此尽职尽责,是蜀国的福气啊......”
白衣男子端坐于马上,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双眼只看得田蜜儿的头顶,两个发髻梳得歪歪扭扭。
“四公子既如此说,那从今天开始,马场就由你代管了吧。”
田景良抬起头,见南宫赟举着马鞭指向自己。
“我?”
“对,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