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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熟悉的眼睛(1 / 1)


“站这别动啊!我去给你买糖去,很快的行吧……”碎少将白元轩带出公安局后,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路,停在了北华街的街口,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一旁。

碎少哼着不成曲的小调,随意走向一家杂货铺:“青姐,有黄云吗?”杂货店内,一个徐娘半老,略微有点姿色的女人手里拿着货单正在对着什么,看见碎少后,青姐一笑:“弟弟,没看姐姐正进货呢吗?黄云虽然便宜,但便宜毕竟没好货,来,姐给你拿一包雨溪,这可是好烟,价钱就按黄云的走。”

“诶呦,那可真是,谢谢青姐咯!”碎少拿着青姐刚刚递出来的雨溪,满脸笑意的说。

青姐和碎少客套几句,突然,青姐话锋一转:“弟弟,今天姐姐忙着呢,你这还不走,莫非……”

“还要顺我一个打火机?”青姐下意识的将放在柜角的那一排打火机收到柜子里。

“害,青姐,我是那样人吗?你看,今天我出门带火了”碎少连忙从口袋取出从网咖顺的网管的打火机取了出来,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你还不走,莫不是看上了……”青姐面色突兀的浮现一阵羞红。

…………

“靠,我就知道,这个王八蛋走的这么快就是把我打火机顺走了!”不知什么时候,破夜网咖的网管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看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失败”两字,无奈的坐在靠背椅上准备吸一支。

翻遍全身找不到打火机的滋味……

“必须从网费里扣,扣双倍!”

…………

北华街,白元轩站在原地,看着碎少站在杂货铺门口不知道在和老板娘说什么。

此刻,距离白元轩一条街那么宽的黑色小车里,四个人坐在座位上,安静的像是死人一般……

“怎么样?云少,你感觉“王”的指数到多少了?”主驾驶上的那位男子突然打破安静,问道。

“还好,体内没有什么大的异变,估计能撑个七八年。”云少笑笑,不再说话。

“行,给碎少说一下,一切按原计划进行,让他把白元轩盯几年。”

黑色小车缓慢起步,走向不远处,在一个小巷口,转弯,消失不见……

白元轩盯着离开的黑色小车,彷佛是云雾一般,那辆黑色的小车就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好像它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看什么呢?小白。”碎少的声音突然在白元轩耳边响起,白元轩下意识的回头,只见碎少扬了扬手里顺来的棒棒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喏,我斥巨资给你买的棒棒糖。希望你以后可不要忘了哥的这份恩情呐。”碎少摸了摸白元轩的头,眼里在那一刻流露出一抹认真。

“你该讨厌什么就继续讨厌什么,永远挺起你的脊梁,你是孤独的鸟,独自守望这座城市……

不要被孤独压垮。”

白光闪过,一切的一切恍若大梦一场,白元轩莫名的难受,就好像沉睡在大海里多年,无人相伴,那股快要窒息的感觉来自于孤独而非咸湿的海水……

心碎抬起头,南方一只大雁顺势飞过,低鸣声宣召着秋日的到来,原来夏天没有那么长,恰如少年的青春,往往一瞬之间,成长就结束了……

…………

“白元轩,该醒醒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在白元轩耳边响起……

那股窒息的感觉仿佛随着这简单的几个字而消失,好像这几个字就是叫醒白元轩的闹钟,简单的梦破碎在黑夜之下,复杂的生活降生在黎明之前……

黑板上的板书字迹在白元轩眼中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板正的老者走到讲台上:“继续上课!”

……

这是课堂?

那自己和父亲约定的假期爬山是不是只是自己上课时做的一个复杂的梦呢?没有百图区南郊医院在雷雨夜晚发生的雷雨夜屠院时事件!自己的父亲没有失踪在那场大暴雨中!李迅警官也没有自己的遗憾,张辉也没有失去自己的爱人。白元轩还是那个生活在百图区的小破孩,缠在自己父亲脚后的少年。

想到这,白元轩已经没有继续上课的念头了,他看了看讲台上正在讲课的老者,这个老者上的是语文课,可自己对于这个老师没有丝毫的印象,管他呢!

十七岁的少年在那一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教室外雷云翻滚,好像宣泄着夏日最后的燥热。白元轩熟练的打开自己身边的教室窗子,他们班正好在一楼的教室上课,白元轩趁老者不注意,像一只灵巧的猴子般反手从教室旁的窗户翻了出去,自己的同桌刚刚喊了一句老师,白元轩就已经消失在窗口,向着校外奔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秋季散不去的炎热依旧考验这这座城市,热闹的大街上,叫卖声发酵着这股炎热,白元轩站在学校大门口,此刻身后的校园安静的上着课,眼前的大街上随处充斥着叫卖声,变化大的就像两个世界似的……

白元轩站着发了会儿呆,便急匆匆离去,他将要横穿整个百图区,二十多分钟的出租车时间显得如此漫长,那个记忆中逐渐熟悉的世界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他生活了将近四年的小家,他的父亲为他建造的避风港!

终于,伴随着白元轩付钱的动作,出租车司机缓缓将车驶离,司机嘴里哼着小调,车载收音机里,电台主持人用不算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天气:“据气象局报道,百图区最近处于雨季高峰期,预计近日大雨天气将占主要部分,请各位注意道路交通安全……”

白元轩站在那扇黑色的门前,门页上到处都是因为暴晒而卷起的木屑,这扇门是白德贤在刚刚搬来百图区亲手做的门,夏天晚上打开门,靠在门上,吹着难得的凉风,背上的木门散发着太阳的温度,父子两人说天说地,说未来说过去……

步子缓缓挪动,颤抖着,轻轻推开那扇门,门里没有昔日那熟悉的背影,没有人笑着问他一句:“儿子,准备吃饭!”

凌乱的桌子上,四处乱堆的外卖盒,挤在沙发一角的被窝,掉在地上的枕头,地上乱扔的垃圾和漫画书,被拆得不成样的玩具挤在无从下脚的地板上。

他还是消失了,没有带自己离开这个城市。

黑色的门在乌云下消失了形状,那一刻,暴雨倾盆,十七岁的孩子在垃圾堆里放声哭泣。

…………

春去秋来

夏辞冬访

两年后:

百图区区级自由个人级摩托赛顺利开幕,体育馆内,六名摩托车车手正在做最后的热身准备。

今天的天气透着一丝丝凉意,白元轩手里拿着一旁助理接过来的头盔,他的那款专属定制哈雷是他所签约的一速俱乐部用他三年合约费用所换来的,如今已经是合约进行第二年了,这次区级比赛是决定白元轩能否打入省级,离开百图区的关键比赛。

主持人是一位看起来不过半百的中年人,鬓角略微存在的白发与在主持台上站着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潇潇暮雨洒在主持人鲜艳的礼服上,古色古香的眼镜打造出来的斯文形象全然在他一声声和着摩托马达嘶吼中发出的热血呐喊中崩坏。

白元轩的经纪人在与白元轩签署过赛前协议后,拍了拍赛衣包裹的略显单薄的肩,悄然离去。

“好的,各位观众台和线上正在看着比赛赛场的观众大家好,本次比赛即将在十分钟后举行,我们的赛车手与维护人员正在做赛前对摩托的最后一次维护,由于天气原因及道路湿滑,节目组临时决定取消赛程中的半山坡式路段,其中包括在半山坡式后期的小山崖赛道,只包含了常规的城市通道式赛道,其中包括今天节目组为了增加节目赛点而铺设的九弯赛道,新增障碍式赛程五百米,全程共计三千四百五十七米,每隔一百米我们开设了临时医疗治护点,在发生意外时能确保及时对赛车手进行抢救……”主持人磁性中带着略微沧桑的声音在秋日的寒风中显得苍劲有力。

“疯白,今天再耍疯试试?”白元轩蹲在赛道旁盯着一滩积水,不知想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同样穿着赛车服的男人走到白元轩身边,怀里抱着自己的头盔,嘴里嚼着口香糖,满脸不屑的看着白元轩,他叫高常,是这次区级比赛六名选手之一,也是问鼎第一的黑马人选。

白元轩因为连续蝉联三年摩托杯“极致追求者——速度”而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因为白元轩在赛场上从来不考虑减速的问题,一路上的障碍犹如无物,他的眼中只有重点那道红线,短短三年时间里,白元轩获奖无数,但在这背后,无数的伤疤也反复出现在他的身上,因此,业界同行都说白元轩是疯白。为了赢不顾一切的那种疯子!

据说白元轩背后的一速俱乐部的部长就是一个追求极致速度的疯子,当年在创办俱乐部之前也是一个十足的摩托车爱好者,后来在一次比赛中摔断了腿,从此隐居一速的背后,在赛场之外驰骋……

白元轩默默站起身,掏了掏耳朵走开了,直接忽视掉了一旁的高常。

高常见白元轩不理会自己,气的反手就准备把怀里的头盔砸向白元轩,这时,一个紧急医疗救援点里,一个看上去软萌可爱的妹子眯了眯眼,四五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高常身边,他们统一身穿黑衣,袖口和箭头都带有一枚刻着一个带有一和V的图标,这是一速俱乐部的象征。

四五个男人面色不善的看着高常,似乎他在扔出头盔的下一刻就会被截获并且被反手一顿暴揍。高常明白自己身后的俱乐部在一速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那是百图区第一摩托俱乐部!

高常将自己的头盔反身砸向白元轩盯了许久的水滩,似乎白元轩的影子还留在那片水滩中。

…………

“白少,您的哈雷已经检修完毕,热身结束的话请赶快到赛场上集合,城市道路障碍赛马上开始。”一名秘书打扮的低围超短裙女人走到白元轩身边,恭敬的低下头在白元轩耳边软语道。

白元轩站起来,缓缓的甩了甩蹲的有些发麻的双腿,天空中,低沉的乌云卷积着,似乎下一场暴雨就要到来,乌云中雷鸣渐渐,观台上的看客浑然不在意,目光死死盯着起跑线上,等待着六名选手的出场。

白元轩抱着女秘书转交给自己的摩托头盔,面无表情的看着早已戴好头盔跨坐在摩托的高常来回拧动转向把,火红色的摩托马达嘶吼着,似乎在宣泄对白元轩摆架子的不满!

“无聊。”吐出两个字后,白元轩一个帅气的跨坐,顺势将摩托头盔戴在了头上,熟悉的点火给油,静候裁判的口令。

很快,工作人员通过耳麦给主持人和裁判一个信号。在万众激情呐喊之下,主持人的解说伴着裁判的信号枪同时响起,六名车手恍若离弦之箭,弹射起步。

“一马当先的仍然是连续夺得三年摩托杯极致追求者疯白——白元轩,可以看出,白元轩虽然保持着高速驾驶,但是也好几次险些和赛道上的路障碰撞,不得不让人说一句艺高人胆大。紧随其后的就是连续三年与极致追求者擦肩而过的无常选手——高常。两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明显,看来高常这次准备的很充分……”

……

风声在耳边轻声呢喃,细雨给污浊的世界上色。白元轩一马当先,在城市障碍赛上如同灵活的猴子逛大森林一般自由的飞驰。

就在转过城市障碍赛最后一个弯道时,白元轩看向了左前方的另一条道路——那里本来是这次摩托赛的后半程跑道,小山崖赛道。

这不看不要紧,也许白元轩就沿着这条赛道直挺挺的冲下去,可是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淡泊至极的眼睛,眼中的冷漠已经到了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他所关怀的事物。

这双眼睛像极了那天晚上,那个十几年前的晚上,自己悠悠然从梦中醒来,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背剑在身,一个闪身,空中一道弧光闪过,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一名女护士头颅直接飞起,鲜血喷涌而出,将病房顶染成一片血红,下一刻,黑衣男又动了,一个甩袖,袖中的袖箭将人头钉在墙上,白元轩还在傻傻的看着墙上的人头滴淌血液,下一刻,寒冷的刀架在白元轩颈边,黑色的帽檐下,和此刻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元轩,寒冷的刀气透过刀刃传导在白元轩的皮肤上……

就是这么一个分神,本该转弯的摩托直接撞在了小山崖的崖边,高速行驶之下,经过改装的哈雷前轮直接扭曲,白元轩整个人被高高扬起,摔在赛道另一边。

主持人的惊呼随之乍起,经济救护站的医生护士迅速赶来,高常不屑的用摩托在白元轩的面前耍了一手漂移,然后又迅速离去,他不知道的是,白元轩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头顶不远处的那双眼睛,他高举着伞,伞叶恰好遮住额角,只露出那双眼睛,然后在 白元轩眼中,他转身离去,步伐不紧不慢,从容有力……

直到昏迷过去之前,白元轩的眼中依旧是那双淡薄的眼睛……

那一双,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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