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天朗气清,突如其来的大雨并没有干扰到这个小镇的宁静,只有那么个别倒霉的人犯了老寒腿,其中老张就是一个,早些年的农田工作导致他腿脚不好,经常在寒冷的天气被自己的老寒腿折磨的睡不着觉,昨天晚上的暴雨便让老张呻吟了个通宵,一大早便将自己的儿子催起来到医院去在吴大夫那里开几顿药。
老张的儿子张辉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虽然看时间还早,但在得知父亲被折磨了一晚上之后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初升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马路上反射出一片柔和。温馨的小镇依旧保持着祥和。
张辉走进了那间看起来略微破旧的医院里,径直向着挂号处走了过去,小地方虽然医疗技术并不发达,但好处就是看病挂号时间短,例如取药等都很快,费用也相对应低一点。
挂号处的女护士叫做李芳,张辉在之前给老爹取药的时候结识了这位漂亮的女护士,两人互有好感,老张也准备等今年那个代表浪漫的520去表白。不过,今天怎么没见李芳站在窗口值班的身影呢?
想到这,张辉快走几步,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一个朴实的笑容凑到窗前:“芳儿…………”话音未落,眼前的一切让他顿时变了脸色,腿肚子也顿时打起了鼓,整个人瘫倒在地:“啊!死人了!”
张辉哆嗦着喊道,但是医院里却异常的安静,这安静的气氛顿时让张辉渗出一背冷汗,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他不敢相信。这间略显破败的医院顿时弥漫起一丝诡异,恐惧让张辉发挥出比平日更快的速度,起身转头外加逃命,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跑那么快。
太阳渐渐浮现整个宽阔的身姿,人们从梦中醒来,昨夜的急雨并没有影响小镇居民的睡眠质量,相反他们睡得更加深沉……
“死人啦”张辉出来后在马路上失态的大吼大叫,不少刚刚起床的都听见了这句话。
“额,医院死人不是很正常嘛,咱们这种小地方的医疗技术,都清楚嘛。”一旁一扇打开的窗子里,一个男人扭头对张辉笑着打趣道。
“不是的,不是的……”张辉缓缓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消息,我区南郊医院发生严重命案,据警方消息,南郊医院当时上班的三十九名医生及四位病人都死于这起案件,唯独我区立身佛像维护主任白德贤的儿子白某幸存,另外,根据昨日医院没被摧毁的监控所得,白主任也消失在这起案件之中,警方给出的受害人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八点暴雨降临前后,预计犯罪嫌疑人仍在我区活动,希望广大民众注意保护自我及财产安全,详细情况请听后续报道……”张辉家里,老张腿上盖着毛毯,在太阳地下皱着眉头的听着新闻:“造孽啊……”
杨辉今天在南郊医院并没有买到药,相反,他亲眼目睹了李芳的尸体,脖中倾洒的鲜血染红了她身后整个雪白的墙面,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如既往的漂亮,可是张辉再也看不见她笑着对自己说:“辉哥,你来啦,张叔叔的腿好点了嘛?”
音容面貌犹在脑海,奈何人已阴阳两隔……
…………
“白元轩!说,你父亲是不是杀了那些医生然后畏罪潜逃了?”警局里,方才十二岁的白元轩坐在审讯椅上,念在他是个孩子,警方没有选择给他戴上手铐。李迅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声冷气的问白元轩。
白元轩看着李迅长得五大三粗,竟然发出了哽咽声,眼角晶莹剔透,好像下一瞬间就能哭出来一样。
“李迅同志,请注意你的行为言辞,我知道你的姐姐李芳在这起案件中不幸遇害,你的悲痛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请你注意,他,白元轩不是犯人,他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儿子,他只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请你注意,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到审问中来!谢谢配合。”和李迅一起参加审讯的是专门负责侦办重案的重案组组长杨云。
杨云说完后就将目光挪到白元轩的身上,嘴角露出一抹虚伪的假笑:“小朋友,你爸爸去哪啦?告诉叔叔你看病那天你们发生了什么,叔叔给你买糖吃哦……”
白元轩:“……”
…………
与此同时,百图区中心小十子街口,一家名为破夜的网咖里,网管坐在网管机位上无聊打着游戏,连跪几十局的战绩他压根不在乎,在结束一局毫无悬念的排位赛后,他随手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点燃后猛吸两口,扭头看看窗外,几十名环卫工人在清理因为水利设施落后而导致暴雨掩盖马路后残留的垃圾。独属于下水道那特殊的气味在整个大街上弥漫,刺激的行人掩住口鼻匆匆离去。
网管摇摇头,回头又看向了全网吧唯一亮着的屏幕,一个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年轻人眼睛紧盯着屏幕,好像在看电影一样,手里还端着一碗泡面,大口吃面的同时不忘看着电脑,那大口吃面的模样让人很不难怀疑他的鼻子是不是坏的,毕竟那滂臭的味道让很多人都大倒胃口,怎么就看着他的吃相那么羡慕呢?
“对了,网管,下机,剩下四百存卡里,下回再来。”不知怎么的,年轻人将泡面往桌上一放,胡乱的拿袖子擦了擦嘴,起身就向外走去,网管分明一直看着年轻人,可他彷佛一道风一般,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破夜网咖的门口,而就在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年轻人的手上多了根烟,在开门那一瞬间烟雾散开,但没有一丝是飘逸在店里的,他很喜欢这家网咖,没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离自己租的小屋近。
有时候懒也是一个人爱上一个地方的原因,不是吗?
网管看着年轻人离开网咖,不由感叹:“丫的,年轻真好。”只是他忘了,他自己本人,也是一个年轻人,也曾经在网吧包宿,在网络虚拟的世界里大杀四方,只不过生活的压力早已将他年轻的身躯压垮……
…………
“知道啦,我会保住那孩子的,我们作为关门使徒,守护这个崩坏的夜晚那么多岁月了,世人虽然不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发现了不少端倪,我们本来就是站在门前,守将门内的一切恶鬼斩杀的赎罪之人啊。”年轻人一只手拿着燃烧一半不到的香烟,另一只手正打着一通电话。
不多时,电话挂断,年轻人看了看通话记录里记录的最新一条:“006 4:53”烟头顺势熄灭,掉在脚边的泥污里,远处,汽车已经嘈杂的鸣笛,诉说着马路的拥塞,太阳悬在半空,无声但炙热的看着这个世界。
…………
于此同时,警局审讯间,杨云面对一直说不知道的白元轩也渐渐感到一丝烦躁,旁边的李迅嘴角死死的憋着那股笑意,而杨云似乎也能感觉到李迅目光中流露出的嘲讽,虽说他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失了态,但不管自己好说歹说,软磨硬泡了一天,白元轩不是摇头就是小嘴一张:“不知道。”李迅看着白元轩一本正经的听杨云说上大半天,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来一句不知道。
虽然没有笑点,但李迅就是想笑,或许,这是他第一次见杨云在审讯时吃这种亏,关键按照编制规定,他确实不能严刑逼供,就算白元轩今天不是一个孩子。
“不知道。”白元轩一本正经的听杨云再将警方对于案件的猜测描述一遍后,摇摇头又说。
“你!”杨云彻底忍受不住了,他拍案而起,一双怒目直直的盯住白元轩,白元轩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这时,李迅开口了:“杨组,请注意你的行为言辞,虽然你在这次审讯中是主要人物,但是请你注意,他,白元轩不是犯人,他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儿子,他只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请你注意,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到审问中来!谢谢配合。”义正言辞的声音让杨云一愣,可他细细一回味。
操,这小子把自己那一套话术换了一下说法就换回来了!
此刻,恼羞成怒的杨云已经将审讯时需要注意的条条框框抛在脑后,杨云深吸一口气,对着李迅说:“李迅,去,把记录仪关了。”
“哟,杨组,这恐怕不合规矩……”李迅嘴角洋溢着幸灾乐祸,面对杨云的命令无动于衷。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现在媒体对于这起案件跟进的很急,社会舆论的风向对我们并不友好,陈局已经将案件交给我们并限我们三天时间打开死局,白元轩是我们打开死局唯一的出口,他不说,我们只能特殊处理。”
李迅本来也就图气气杨云,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他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关什么呀?”一道声音突兀的在李迅耳边炸响,李迅身形为之一滞。
几乎是下意识地,李迅向着审讯室的大门前看去,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眼带笑意的盯着李迅,不知怎么的,李迅在这抹笑意里居然发现了一丝极力压抑的杀意!
没错,这个年轻人有在警察局杀警察的想法!
“问你呢!你倒是说说,你们两个准备在审讯时把什么关了呢?”年轻人从裤兜摸出一枚硬币,不断地在手中把玩,但那眼神却是越来越冷,似乎下一刻手中的硬币就会飞掷而出,在李迅的身上留一个窟窿眼……
“你是谁?为什么在专案组查案的时候私自进入审讯室,难道不知道这是违规的吗?”杨云明显比李迅更加有城府,他不退反进,化被动为主动。
年轻人手上转动的硬币一滞,他盯着李迅的目光刷一下挪到杨云身上,似乎被打断惹得他很不高兴。
不过未等下一步动作,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除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以外,房间里其余的三个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外面。
“碎少,你看看,刚刚还给你介绍我们警局的各项应急措施呢,你怎么一溜烟窜到审讯室里来了?”一个略微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走进审讯室里,孔武有力的他身材甚至比专案组的组长杨云身材更加健硕,若不是额角斑白的头发,说他比杨云年轻也未尝不可。
“陈局。”杨云和李迅下意识地给陈局打了一个招呼,陈局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的白元轩,眸光中充斥着复杂……
“碎少,这两位便是我百图区区级重案组组长杨云以及组员李迅。杨组,李迅,这位是上面派下来接手白元轩特大恶性事件的专员碎少。”陈局笑着介绍了场上的各位。
杨云和李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碎少依旧靠在门框上把玩着硬币,眼里的戏谑毫不客气的洒在杨云和李迅身上。
“好的陈局,那,我们就不管这起案件了吗?”杨云迟疑了一下,问陈局长道。
“不必了,杨组,你们去调查百图天霸公司的案件吧”陈局挥挥手,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好的陈局。”杨云看李迅站在原地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赶紧推着李迅离开了。
“站住,我叫你们走了吗?”就在两人快走到门口时,专员碎少嘴角一笑,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两人耳边回响……
一股来自于灵魂的战栗顿时让他们挪不动步子。
“碎少,还有事吗?”杨云额头的冷汗顿时密密麻麻的浮现,杨云没有回头,但他感觉的到,碎少的嘴角露出一个如同恶魔般的笑容……
“行了,问了估计你们这些怂货也不敢说,但是记住,你们是警察,审讯时就不要做一些小动作了,有时候会无形中得罪你们得罪不起的人啊……”碎少沉默一会儿,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股来自于灵魂的战栗消失不见……
两人走出审讯室,大喘气的同时发觉自己额头冷汗一片……
…………
“别,陈局,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但是这起案件已经超出你们的掌控范围,白元轩这孩子很特殊,他不能被激活,一旦激活,也许下一次惨遭杀戮的就不是南郊医院了,整个百图区,都得死!”不多时后,碎少带着白元轩在会客室和陈局长做着交接工作,他拍了拍陈局长的肩膀,堵上了陈局长不知道该不该张的嘴,带着白元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