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薇薇推开他的大脑袋,“你倒是逞能了。要是稍有不慎,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报废了。”
“可不这样,如何保护你?我说过,绝不让你受罪,这俞欣兰和俞氏打你一巴掌,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双倍奉还给她们!”
“这么说,这次的事,还龙捕司的人暗中收集各家的秘辛,恰巧呈上去给了陛下?”
沈玄双手撑住后脑勺,惬意地曲起腿,对着俞薇薇笑了笑。
“确实。不过要是俞欣兰和她娘周素不那么狠毒,不起坏心,龙捕司又怎么会收集她们的坏事呢?”
“这天下都是他的,龙捕司是他的爪牙,他疑心又重,见天儿地去收集所有官员的弱点和秘密。”
沈玄冷嗤一声:“说起来,我父王的死,也和这些该死的爪牙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要不是龙捕司呈上的证据,元帝怎么可能会相信我父王的背叛之心?”
俞薇薇摇摇头。
“龙捕司不过是个借口,陛下他想削藩地实力,还忌惮绥安王的实力和军功。”
“总之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沈玄惊讶地看着俞薇薇,随即一笑。
“娘子可堪称军师也!”
……
沈玄很快又再次将俞刚的消息带回来。
俞薇薇正在家里对账。
“白芷,工坊那边的工头说了什么时候可以完工吗?”
“说了,十日后便可以了,如今有人打听着上门要合作,对方是上京最大的布商。”
“他要采购?”
“不,他说名下有不少的店面,想进些夫人您生…生产的衣裙售卖。”
“这东西我准备做定制,不准备大量供货,如果是简单的图样衣裙,可以。你让竹掌柜和他谈。”
竹掌柜是俞薇薇在上京盘下来的铺面掌柜。
这人三十左右,左右逢源,很是机灵。
主要人是沈玄的人。
她也放心用着。
“哦,包老三在干吗?”
“他跟着竹掌柜在忙铺面修缮的事儿呢。上次您看中的那店面已经快弄好了。可以择日开业。”
俞薇薇看着白芷似乎也瘦了不少。
“这工坊的事儿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未竣工?”
白芷惭愧道:“底下人不听话,见夫人和善,吃食也好,工钱也高些许,特别是您的图纸不一样,还要哄着人做事,如今一个个的开始翘蹶子做事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俞薇薇不擅长这方面,她只管治病救人。
但是这要钱不办好事儿,她不会纵容。
沉吟半天,忽然说道:“红日要整日保护我,跟进跟出,其他六个姐妹要管理家中丫鬟小厮。”
“你又整日帮忙在外边儿跑。”
“夫人可是嫌奴婢伺候得不好了?”
“哪有的事?是怕你兼顾不过来。”
“对了,常嬷嬷呢?”
“哎,别说了!那老虔婆仗着是以前绥安王府出来的,嚣张得很,整日里不是嫌这个弄得不好,那个不好。”
俞薇薇叹口气。
当年绥安王出事,常嬷嬷正好回家省亲所以没出事。
沈玄不知道怎么找到人,还将其安在家里。
不过似乎他们都不知道沈玄就是他们的曾经主子。
这也太危险了。
只有管家是俞薇薇自己挑的。
管家洪叔,是红日的父亲,算是一家人都在沈家伺候了。
看着白芷也很是不满的样子,俞薇薇敲打她。
“得了,这常嬷嬷上了年纪,这大多琐碎事便不要送到她跟前去烦扰,你们自己只管做好本分便是。”
“夫人总是这般宽宏,真为夫人不值得。这样的老人本该颐养天年了,为何老爷还让她进门指手画脚,奴婢心里不得劲。”
“这有什么不得劲的?”俞薇薇发笑。
“夫人不觉得这像是多了个婆母一般么?”
“奴婢敢保证,你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行了,既然是这样,我就让你看看,我不宽宏起来是怎么样的。”
俞薇薇挑眉一笑。
白芷就觉得事情要坏。
果然。
俞薇薇捻了捻手上的金线:“这批线不好,你让绣娘全部换了,还有,工坊和铺面的事情,你适当地和常嬷嬷说说。”
“她这样闲不住,总得给她找点事干,不然有的闹。”
白芷乐了:“还是夫人聪明,她这样好管事儿,就让她去磋磨那些磨洋工的家伙。”
俞薇薇点点她:“对了,我是大老板,这监工放肆点,底下的人也不会觉得是本夫人的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白芷点头称是。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就各自散去。
。。。。。。
夜里。
沈玄回到家中。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俞薇薇在灯笼旁等着他。
“这么晚了,你还未歇息?“
俞薇薇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她今夜穿着浅藕荷色的罗裙,腰间系着淡蓝色的金线所织就的丝绦,乌黑的头发梳成双环髻,插着两支玉簪子,整个人清丽秀雅,宛若仙女一般。
额间的莲花妆描绘后,还洒上了些许金粉,在灯笼的火光映照之下,如仙如妖……。
俞薇薇的长相艳丽,五官瘦下来便能看出,是那种大气明艳的特征。
这种清新少女的装束在她身上很少有。
沈玄见她这般打扮,微微怔了下。
俞薇薇看着沈玄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都怪白芷那丫头,说什么要新鲜感,这才……”
“很难看么?”
沈玄却心旌神摇,将人揽入怀里亲了亲额间那朵莲花。
“哪会?你看起来像是误入凡间的仙灵妖怪,专门来吸干我的。”
“少来!”
俞薇薇羞赫。
这男人什么时候学的这些词?
真够……
俞薇薇只能将灯笼送他手里。
沈玄见她不好意思,只好将人放开些。
两人在月光下相携着进了后院的门。
“我今日听独一说你去工坊巡视,顺便又去铺子里转转,你怎么这么晚还等我,小心累着了?“
“我倒没事儿,你今天去哪儿了?可是遇到麻烦了?“
俞薇薇关切地问。
沈玄摇摇头:“我今日是去见一位故友,你不必担忧。“
他看向俞薇薇,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花架上。
一株紫藤花盛开,淡粉色的枝条垂到了地上,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色泽。
紫藤花是极美的植物,花期极短,花叶茂密,花朵鲜艳。
这个时候开得正好。
可即使是这样,也不如眼前的俞薇薇抓人眼球。
一时之间,所有的疲惫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俞刚这次被弹劾,陛下训斥,降了他的俸禄,不单单有百花会的事。”
俞薇薇好奇。
“怎么了?”
“只能说俞刚此人也有忠仁之心。”
沈玄叹口气。
俞薇薇说:“莫非他还做了什么好事?”
“如果是坏事,我估计你不会这样。”
“嗯,当年的天元账册案,俞刚要帮左家翻案。”
沈玄继续说道:“左瓒也找到了叶元恺。”
俞薇薇一喜。
“当真?”
“当年叶家也和天元账册案有关。”
“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你父亲俞刚,进兵部。”
俞薇薇想明白了。
“你想借着九皇子的手,将俞刚收做你们的人?”
“不,是放置一枚棋子。这棋子,必须和我们不怎么合,也和萧家有些龉龌。”
俞薇薇想不通。
“为什么要和萧家?”
“冠军侯是萧皇后的父亲。当年萧侯爷为了萧家,不惜将我们绥安王府逼得陷入绝境。”
“可他们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萧皇后早亡,便宜都让许家捡走了。”
俞薇薇有些不懂。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萧家也插手了?”
“萧家是纯臣。当然是以皇帝为先。陛下这次也不舍得如何惩罚萧月舞,就知道他还感念着冠军侯的好,念着先皇后呢。”
俞薇薇在房间里将画架摆好。
边收拾边说道:“俞刚既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萧家的人,许家和皇贵妃那边就算想做什么,也只以为陛下是将人贬了过去。”
沈玄看着聪明的俞薇薇,将人抱着放在腿上掂了掂。
“嗯,是的,娘子聪慧。现在,要娘子帮相公出马了。”
“你想我做什么?”
“当然是认祖归宗,将我的亲岳母的牌位和坟迁出来。”
俞薇薇没想到沈玄竟然想到这遭。
“俞刚只怕不会同意。”
沈玄很自信:“放心吧。他如今觉得自己失意,你能回去,也就证明他还能借着秦老将军的光。”
“上次那养女秦月闹出来的事,陛下就这么放过了秦家?”
“九皇子那边已经澄清了。如今,俞刚是巴不得你认祖归宗。”
本来俞薇薇不想回去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不过她知道,俞刚死死扒着秦月怜的牌位,还让人进了祖坟。
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娘连死了都这么憋屈。
按照她的理解,她娘知道了自己是被周素害得,估计躺在底下也不得安息。
“你放心,回去之后,只是为了让秦家认你。至于俞刚嘛,他这人还有用处。”
“你之前说他真那么好?”
“别的不说,他确实有点奇怪。上次还特意提了绥安王一案。”
“这也是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要将他的通政使位置撤了。就是因为他让陛下不高兴了。”
“如果去了兵部,这个人反而能查出不少东西来。俞刚没别的好,就一个心细如发,心思细腻敏感。”
“他既然对绥安王一案有疑问,虽然不懂他这是什么原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在陛下的对立面。”
“竟然也不怕砍头。”
俞薇薇感慨道:“难道我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还真的有点本事?比如揣摩圣心这一点?”
沈玄点点头。
“经过这么长时间了,陛下的口风松动了。如果不是有人给俞刚提供消息,那就是这个人实在厉害。”
俞薇薇疑惑地说道:“那当年出事,他帮绥安王求情,怎么没见陛下惩治他呢?”
“因为当时还有秦将军帮他求情。”
“现在,我怀疑有另一波人在查当年的绥安王府的案子。”
沈玄思索一边,对着俞薇薇说道。
俞薇薇有些吃惊。
“是吗?到底是谁?他们查这些,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