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栀迷糊的点头,她眼前越来越模糊。
直到晕过去前,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和谁成了亲...?
那人,似乎是她的...师兄。
盛栀再睁眼时,自己正躺在一张大红的床铺上,头上复杂的发簪已经被卸了下来,一头乌发散乱在榻上。
床边的小侍女见她醒了,笑着对她说:“王妃娘娘,王爷在前院等你好久了呢。”
说罢,便拍拍手,屋内顿时进来了三个粗使婆子,手上端着水盆。
待小侍女给她温柔的梳洗好,穿着鲜丽的衣裳,被带到前院,盛栀才模糊的想起来一点,自己似乎在昨日成了王妃?
傅鹤年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手里拿着一串玉珠,见她来了,顿时眉梢都挂上笑意,上前两步牵上她的手:“王妃,你来了?”
边上的老管家笑着:“王爷可是盼了你好久。”
是么?盛栀看着傅鹤年这副眼巴巴的样子,莫名觉得不对,可等她细细品味那丝感觉时,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傅鹤年拉着她,快步跑了两下,两人竟是又走到了一处偏院里。
四周花团锦簇,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挤在一起,热烈的开着。
小王爷笑着:“王妃,你喜欢吗?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盛栀目光闪烁了两下,默不作声的不回答。
她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她的师兄傅鹤年,才不会这样随意的娶了女子成了亲,才不会喜欢这样杂乱无章的花园,甚至连发绳都不是红色的。
盛栀记得一清二楚,傅鹤年那头绳尾部的铃铛,是她在十岁那年亲手系上去的。
她的师兄,永远不会丢掉那铃铛。
盛栀的脑海忽然一片清明,她终于想起来了,她现在还在那血煞造出来的幻境里。
小王爷笑着问她,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你愿意,一辈子陪着我吗?”
“我...”盛栀故意停顿下来,看那所谓的小王爷紧张的咽咽口水,眼里的光亮更甚。
她忽然笑笑:“不愿意。”
话音刚落,手里握着的那柄桃木剑一下就贯穿了小王爷的腹部。
可它一滴血未流,被捅穿的地方,淡淡的散出了黑红色的烟雾。
它失声尖叫着,背后的景色像是玻璃一样,顿时破碎开,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盛栀收了桃木剑,眼神淡漠的落在那尖叫着的怪物身上。
“就凭你,也敢假扮我的师兄?”
幻境碎裂,盛栀猛然的睁开了眼。
入眼先是一片清冷的月光,她再看见傅鹤年焦急的脸色。
看见那根红色的发绳和尾部的铃铛,盛栀才舒了一口气,随后感觉到腹部剧烈的绞痛。
“你被血煞刺穿了腹部,还被拉进了幻境里。”
傅鹤年双手颤抖着,眼眶猩红,目光心疼的落在盛栀腹部的伤口上。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血煞的最后一口怨血全部喷洒在盛栀身上,把盛栀强行拉入了幻境。
幻境中的人不能被强制醒来,只能靠自己打破。
那血煞本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怨气撑着,吐出那口怨血,就整个鬼倒在了火海里。
但伤了盛栀,傅鹤年怎么可能就让那血煞这样死去,盛栀昏迷的那一刻,他忽然大脑冷静的不可思议。
妥帖的把盛栀放在了屋顶,傅鹤年双眼冷静,毫不犹豫的在那血煞身上施了咒。
既然是被鬼气和煞气滋养出来的东西,那他加上一条永不轮回的毒咒,也不能算是坏事吧?
看着那血煞整个鬼被痛的扭曲的叫着,傅鹤年的嘴角诡异的勾起,又双手颤抖的抱住了盛栀。
他从小看到大的师妹,不准有任何东西伤害她。
血煞已经快被烧死了,盛栀还未醒过来,即便是他离开盛栀的那两年,也从未感到过这种心慌。
直到盛栀睁开眼,虚弱的喊了声师兄,傅鹤年才猛然回过神来,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地。
他抱住盛栀,像是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低低叹息一声。
“阿栀。”
血煞被活活烧死,盛栀收回了符,整个院子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是原本院子内溢漫出来的鬼气和煞气荡然无存。
盛栀松了口气,这算是委托完成了吧?
她腹部伤的不深,傅鹤年给她简单的做了疗伤,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但看着傅鹤年背对着她蹲下身,盛栀还是鼻子一酸,小跑两下趴到他的背上,双臂抱着傅鹤年的脖子,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松香味,闷闷出声。
“师兄。”
“嗯?”
“你知道我刚才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吗?我被拉入了一个古代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一个小乞丐,你是一国王爷,当日你要选妃,一下就选中了我,你还问我要不要一辈子和我待在那里。”
傅鹤年背着盛栀的双手忽然一紧,就听见背上的小姑娘闷闷的说。
“我怎么可能分不出谁是我的真师兄,我当然一剑就把那幻境捅死了,然后我就出来了。”
傅鹤年忍不住笑了出来,惹得盛栀揪了下他的耳朵:“笑什么?”
“我在笑,盛栀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
“嗯?!”
耳朵上更用力三分。
傅鹤年哈哈大笑出来,背着他的小师妹,踏着月光,一步步走远。
身后的宅门被月光印上三分光亮,原本鲜亮的朱红色大门的颜色暗淡三分。
两人回了委托所,堂屋内,丹青还在熬夜打游戏,一旁的冯正早被盛栀放了出来,也拿着台电脑看剧看的津津有味。
傅鹤年一脚踹开大门,把盛栀小心的放在椅子上,丹青瞥了眼:“委托完成了?”
说完,她鼻尖动动:“哪来的血腥味?”
傅鹤年沉默的去拿医药箱,丹青忽然眼睛瞪大:“你又受伤了?!”
盛栀嗯了声,直接撩开道袍,露出肚子,雪白的肚皮上,一道深红色的刺伤,好在只伤到了皮肉,没有深入骨髓。
傅鹤年手法熟练给她处理好肚子上的伤。
明明伤到的是腹部,盛栀还是可以下地走的,但傅鹤年一句话没说,抱着她上了楼,还给她掖好了背角。
他揉揉盛栀的脑袋:“我就在外守着,你晚上要是不舒服就喊我。”
盛栀嗯嗯两声,忽然笑了声。
“笑什么?”傅鹤年也眉眼染上点笑意。
“师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被师傅蒙着眼睛丢到山上,还被蛇咬了,当时就是你把我背回来的,也说了这样的话。”
讲到小时候,傅鹤年眉眼柔软三分。
“记得,后来你每次受伤,都要我守着。”
盛栀低低的嗯了声,伸手拉住了傅鹤年的衣角。
“师兄,不要再离开我。”
傅鹤年没回答,只是紧紧的握住盛栀的手。
以天地为鉴,他这辈子,绝不会松开盛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