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花千秋的酒
白不易目之所见,居然看到一个优雅青年半卧在一块平石之上,手中酒葫芦正往口里倒酒独酌,其乐融触。
白不易好整以暇穿上衣衫,拱手道:“这位仁兄如何称呼?也是遨游院门人吗?”
青年仍半卧,放下酒葫芦道:“一酌千忧散,三杯万世空,在下醉生梦死花千秋,一个色中浪子,岂入遨游院尘埃老人法眼?”
“醉生梦死,花千秋?”白不易心道:这名头倒好记!
“遨游院大师兄,看来阁下近来诸事不顺啊!”花千秋笑道:“何不过来喝几口花雕,一醉解千愁?”
“花兄从哪看出我不顺了?”白不易边走近边问。
“还需看?你独在此思过崖,岂不是明证?”
白不易走到花千秋面前,接过酒葫芦,灌入一大口,立时一股辛辣的滋味经过嗓子眼,禁不住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破酒,真难喝!”白不易连往外吐口水,也不怪,毕竟凡界皇家贡酒的味道比这个实在天壤之别。
花千秋愣了,他坐直身子,一脸惊讶地看着白不易,这个天界名门遨游院的曾经的天才大师兄,居然并不避嫌,敢与他侃侃而谈,且喝自己酒葫芦中臭名远扬的香色酒,岂不怪哉?
“白兄,可知在下声名,以及在下这酒声名?”
“不瞒花兄,我遭遇不测,记忆全失。”白不易坦诚相待:“这天界一切故事,我全部空白。”
“如此甚好!”花千秋道:“在下是名闻天下的釆花小浪子,凡正派人等,见我花千秋,恨不得离我三里远,以免惹下话柄。”
“白兄名院大弟子,快快离开,以免被人看见,误以为入了香色之道,误了名声!”
原来是个声名远播的釆花大盗!人家若是如此,早就讳莫如深。
既然花千秋直言不讳,也算是性情中人了。
“你当你的采花盗,与我何干?”白不易笑着说:“ 天界所有事,现在与我而言皆空白。然而兄台这香色酒,味道太差,哪有相似可言?如果有机会,以后我会让你尝尝我家的酒,那才是人生醉生梦死的源头。”
花千秋闻言精神大振:“白兄此言当真。”
“一言为定!”白不易只想向这个花中客炫耀自家贡酒,随即应道。
此刻眼见天色不早,二人挥手作别。
这一夜,白不易独自在思过崖石洞中,躺在青石板上,脑中乱七八糟的事堆叠反复,辗转反侧。
他一时想起美女白无瑕,还有自己交到她手中的玉玺……
一时想到安庆大帝和三位姐姐是否放弃出巡回到长安……
又想到老土,独孤有剑发现自己失踪……
居然想到了万圣洁,从她清丽悦耳的好听声音中,猜测这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是否花容月貌……
最后,脑中只剩下白无瑕亲亲自己的画面,在温柔温暖中入梦。
梦里,白不易骑着白马在云端慢行……
忽觉天地间红光一闪,映射红通通的半边天际。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能量挤压而来。
“轰轰隆隆……”
声震如雷。
无边的山崖一断断塌陷,山石飞溅滚落,尘土飞扬。
……白不易从山崩石裂的地震声中醒来,下意识地想奔向思过崖窄小的洞口,然而反应没有震撼快!
“轰隆隆!”
山石崩塌,巨大的半座山下陷时,直接将整个思过崖埋没。
见到鬼了!
白不易心道:自从误入天界,倒霉事情一桩接一桩……
刚到思过崖面壁,居然遇到地震,这是离了多大的谱?
很显然,天界不是他的福地!
许久,余震之后,白不易发现自己居然好好的,并没有埋尸荒山乱石之下。
这大约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月上中天。
思过崖中暗黑一片。
“悉悉索索……”
耳中一直有细微之声。
白不易眼睛里居然有一束不易察觉的微光,如同月光透过石岩中缝隙。
白不易站起身,迎着光亮的摸索过去……
身边尽是石头渣土,白不易此刻自救的信念顿起,有光就有希望,不能坐以待毙!
天界不友好!
最好是这一震能把他震回到凡界,震回长安城外的华山就好了!
此刻,白不易心中全是无瑕郡主的美丽双眸……
他扒开山石泥土,象条蚯蚓一样从无尽的泥石中扒出一条刚好容身的小孔,迎着那丝光亮,慢慢向前。
“再不用玄境之力,你是真想死在思过崖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
白不易心头一震,脑中浮现出尘埃老人在苍山剑来石屋中对他说的话……
……尘埃老人以掌抵在他的双耳间,瞬间一股莫名的热流,从双耳间始向全身循环而过,其灵动之锋所达之处,皆清静绵柔,格外舒宁。
大约几分钟后,老人收回手,一脸狐疑的看着白不易。
“你是……凡界的凡人?身有玄境,却无剑道,境界虽强,却毫无能量涌流。”
“前辈!我本是人界大周王朝中原王白不易。”白不易实话实说:“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来到此陌生地,且被认做为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个人居然跟我同名同貌,我也深感困惑。”
尘埃老人细细看他,直到确定白不易并没说假话。
“人界?那个时空是天界之下平行存在,老夫略知一二。”尘埃老人拂了拂须:“你所说人界也好,异界也罢,皆称凡界。”
“但如你这般能在天界醒转来的凡界之人,世所罕见。白不易,既然如此有缘,你就暂当自己是我天界遨游院的大弟子罢!”
“他日若风云际会,能回凡界之时,再另当别论!”
“老夫教你这般做,决不会害你,而是保护你,希望你能理解!”
白不易点点头问:“前辈,请教一下,怎么才能回到人界?即凡界?”
“小白,老夫只能说两界虽同为平行时空,但交汇之境况寥寥无几,回凡界?遥遥无期!”
“以你凡界玄境,尚可在遨游院安静活着,但无剑道修为,连基本御风飞行都不会,相当于没了行走能力,唉!”尘埃老人轻叹一声,甚是可惜。
“我有腿,可以行走。”白不易说:“还能骑马。”
尘埃老人笑笑说:“天界哪来的马?再说,你以为是大周天下三万六千里江山吗?天界之大,超你想象,步行马驰,能日行万里?”
“日行万里?”白不易道:“有这种必要吗?″
“天界无界!小白,大周天下放到天界,也就是小村庄!”尘埃老人笑笑说。
尘埃老人身为天界遨游院掌院,千年修为,自然略知凡界一二,虽遵守三界法则并不会强行突破天门出入凡界,但知白不易所说大致不会假,然而,弄个凡界之人入遨游院为大弟子,终归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