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汇报之后，艾尔海森已经很久都没再去见皮耶罗，毕竟愚人众内部的事务没那么繁忙、并不需要艾尔海森经常出面，人才更是没那么容易天天遇见，这样一来，倒是比在教令院时的日子更加轻松。
“阿奎利诺大人，明天就是执行官之位【仆人】的竞选日了。”
“嗯，我知道了。”艾尔海森抱着一本书站在书架前，目不斜视地听着下属的提醒。他正在找文件，倒不是他自己需要，而是多托雷委托他找的。
那份文件是上次试用邪眼的人员名单及实验记录，艾尔海森记得上面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死了才对，也不知道多托雷再翻出来看是为了什么。
“呃，那个，阿奎利诺大人……”站在一旁的下属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为何在迟疑。
“说。”艾尔海森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寻找文件。
这个人是几个月前皮耶罗让多托雷塞给他当助手的士兵，原因很奇怪，说是通知事情的时候总是找不到艾尔海森人在哪，导致每次都要费时间派人出去寻找他。
后来很巧的是，明明是几支小队的人一起找，偏偏每次都是这个人先找到，经调查后也没发现他用过什么手段、只是单纯的第六感强，于是就派遣这个幸运儿升职为了执行官【镜像】的专属助手。
“就是芙娜小姐又在到处找您，这次还要我帮您回绝吗？”
看这个人的样子，这样的事似乎没少发生。
“……”艾尔海森沉默了一瞬，但视线还是没有离开书架，“还是为了测试实力吗？”
“这次似乎不是，应该是有关明天的比赛。”
“好，我知道了，这次不必理会，你出去吧。”
“是。”
关于芙娜总是在找艾尔海森这件事，起因是六年前他向皮耶罗汇报孤儿们的情况后，皮耶罗交给他的一个任务——那就是教导芙娜使用神之眼以及负责孤儿们的训练。
不过由于艾尔海森认为自己在教导别人武力这方面不太擅长，于是就将所有人都甩给了多托雷，而自己只是偶尔教芙娜将神之眼的力量运用在实战中。
但也正是因为实战，芙娜彻底缠上了艾尔海森。用她的话来说，“正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才要更加努力地讨教，只要我一直在进步，那么总有一天能够和他一样强吧？”
话说的很对，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对打，艾尔海森其实都在对她放海，想要拥有对等的实力，那可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毕竟无论是身体素质、对元素力的掌控又或是生命的长度，她都无法打破来自人类身体的桎梏。更何况，从来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进步。
元素生命终究还是与人类不同的。对于他们来说，属于人类的绚烂不过是一束转瞬即逝的烟火，倏然消逝。所以，芙娜的实力会迅速增长、在某一天达到属于她的顶峰，随后便慢慢衰落；而对于艾尔海森，他则会一直进步，不需要在意自己是否会老去、不需要在意训练的强度是否会损伤身体，只要他还没化作元素微粒消散，实力就会一直处于巅峰。
艾尔海森低头看向自己抬起的右手——他整个人都还是六年前的少年模样，一点没变。注视片刻后，他才伸长胳膊、抽出摆在第三层的一份文件，随后转身离开了档案室。
……原来，已经过去六年了吗？
……
“噔噔”
虽然多托雷房间的门开着，但艾尔海森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
艾尔海森应声走入，看着站在实验桌前思考着什么的多托雷，他问道：“我记得在‘那时候’邪眼已经完善并投入使用了吧，为什么现在还会因为试用死这么多人？”
“因为还不够完美，”多托雷摇摇头并看向艾尔海森，“我既没有耐心用创造邪眼的过程敷衍现在的【丑角】，也不想让邪眼止步于此。只有邪眼完全可以代替神之眼时，才算真正的成功。”
“……你开心就好，”艾尔海森走近，将文件放在桌上，“这是你要的文件，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别急着走，”多托雷熟练地叫住艾尔海森，继续道，“我面前这个邪眼是目前唯一成功的样品，我希望能由你来使用。”
偏头看向多托雷所说的邪眼，它此时正躺在桌上，内部的雷元素标志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邪祟的光。
它是那样透彻神圣，却又仿佛沾满血腥。
“相比之前的邪眼，这次的成品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更小、体力消耗也降低许多，若是给普通人使用，消耗的生命也会大幅度降低，只是造价过于昂贵，无法做到批量生产。”多托雷心情颇好地介绍着自己的发明，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一颗邪眼是用多少条人命换来的。
但也许就算提醒他这件事，他也只会说“在这样的世界上，人总是会追求力量的，所以我就会顺势广而告之我这里拥有让普通人变强的方法，只是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于是总有相信自己幸运的人来此报名，最后自愿为我的成功铺路。你看，我可从来都没有威胁过任何人。”
“为什么先要给我？”艾尔海森拿起雷系邪眼看了看，没放回去。
“神之眼挑人，邪眼虽然不会……”多托雷微微勾起嘴角，“却也终究会有契合度，别看它现在在你手里安分，换了别人，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思索片刻后，艾尔海森还是决定收下邪眼，并将其与神之眼挂在了一起：“不出意外你应该还有别的想说的？最好一次性说完，我不想把更多的休息时间浪费在你这里。”
“哦，真可惜，你现在就可以放弃休息了，”多托雷不明意味地微笑着，“有人意外在实验中活了下来，现在还心惊胆战地藏匿于附近的某处，如果不处理，也许他就会扰乱明日的竞选……你会放任不管吗？”
艾尔海森确实不会，毕竟处理入侵者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是喜欢准时准点上下班没错，但与之相对的，他对自己的工作也格外认真严苛、从不敷衍。
看来又要忙起来了，艾尔海森偏头看向窗外、心里多少有些烦，多托雷真是一如既往地爱给别人找麻烦。
“把对方的资料交给我，至少让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多托雷。”不出意外，人是多托雷故意放跑的，大概又是在记录什么奇怪的数据和信息。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