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已然是昨日的记忆，而今天的至冬，可是难得的大晴天。
蔚蓝的高天云淡风轻，就连太阳似乎都更加明媚温暖。阳光普照着厚雪，带来片片晶莹闪耀。
雪地中，有三个人站在一块被清扫过的空地上，那里的土很新，似乎是埋了什么。将视线从地面上移开，远远看去，三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所提出的建议，你们考虑得如何？”多托雷抱着双臂，一派轻松的样子，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一旁的艾尔海森闻声看了他一眼，由于神色过于平静，倒莫名有种眼刀的意味。拉孤儿加入愚人众最初是他要做的事，不过既然多托雷主动跳出来接手，他也乐得清闲。
“你明知道我们根本不会拒绝。”芙娜神色复杂，相比第一次见面，今日的她对多托雷的语气好了很多。
毕竟……对于孤儿们来说，他承诺给予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么，欢迎加入愚人众，”多托雷点头，“按照规则，你们将暂时归于阿奎利诺麾下，等到你或维奇成年后成功获得执行官代号时才可独立组建势力。”
“除此之外，愚人众自然有属于愚人众的规矩，其中尤为重要的是不要忤逆直属执行官，希望你们能好好遵守和践行。”
“是。”
芙娜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多托雷是什么意思，于是直接面向艾尔海森行礼道：“阿奎利诺大人。”
麻烦事来了。
艾尔海森自然不想接手这群孤儿，但目前执行官只有四位——【丑角】负责总揽全局、工作繁多，【少女】可以直接被排除，【博士】手下也有研究所，只有他这位【镜像】闲到天天泡图书馆。所以即使是女皇来做决定，这群孤儿也还是会落在他手里。
就当正式工作了。
艾尔海森没有表露多余的情绪，只是公事公办地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名阿奎利诺，代号【镜像】，我这里的规矩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要在非工作时间找我。其余的，延续你们自己的组织方式就好。”
“最后提醒一句，愚人众不是公益组织，还请明确自己的定位以及从始至终要做的事。”
“一切为了女皇大人！”芙娜面色严肃，丝毫不出错地喊出这个将会伴随她一生的信条。
没错，他们虽隶属于执行官，但最终要效忠的对象，依然是女皇；或者说，愚人众全员不论地位高低，明面上所效忠的对象都必须是女皇。
……
艾尔海森同多托雷一起走在郊外的路上，此时芙娜已经被打发走，自然无法听到后面两人所说出的足以让她崩溃的真相。
“你很关注芙娜，她就是未来的第一任【仆人】吗？”
“呵呵，至少曾经是过。而现在，谁知道呢。”多托雷笑声低沉，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来我的出现以及你的行为干扰了她原本的命运。”艾尔海森了然。他知道多托雷肯定做了什么，但自己的出现本身也是一种影响。
“我只是顺势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罢了。”多托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
“是维奇和那个名为雪奈的女孩吗？”
“真是冷静啊，大书记官先生，”多托雷微笑着低头看向艾尔海森，“即使被利用了也只是无动于衷吗？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满意了。”
“那你的满意还真是和你的人品一样廉价。”
对于芙娜，她一生的牵绊都在雪奈。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维奇没有遇到好心人，由此还不幸被人贩子盯上，最终在某一天被带走并再无音讯。至此之后，芙娜成为了孤儿群体的唯一领导者。
而雪奈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也并没有死亡，一直以亲人和智囊的身份陪伴芙娜艰难活到成年，后共同加入愚人众，并在芙娜以无神之眼的凡人之身成就执行官后成为她的唯一心腹。
而现在，一切都被改变了，维奇没有失踪、雪奈死亡，芙娜拥有了神之眼，三个人命运的改变，不过是多托雷口中的“小小实验”，还真是讽刺。
【博士】的疯狂与残忍，果真名不虚传。
“你做了什么？”虽然他刚刚嘲讽过多托雷，但这并不影响两人奇怪的默契以及多托雷数值为负的人品。
“不过是送了他们一点小礼物。”
多托雷所说的“小礼物”其实就是那个一磕即亮的矿石。普通的石头或是矿石自然不会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可如果是放射性矿物呢？
雪奈本就体弱，对于放射性物质的抵抗力更是为负，所以不管那个矿物的放射性有多么稀薄，只要她被照射到一点，那么死亡的结局就已经暗中注定。
也就是说，雪奈的死，是多托雷间接造成的。那么在雪奈刚死时就出现，自然也是他故意的。
多托雷从来都没有单纯的恶趣味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自己的实验结果服务。
这次的实验，无关人的感情、无关人间喜剧悲剧、更无关执行官之位的变动，他利用了四个人和一个群体，就只是为了操控神之眼的出现。
他对人和神的野心，一如既往。
“……”艾尔海森沉默了片刻，说到，“尽管我依然不会对你的行为有任何评价，但底线的存在，让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同类、也永远不可能认同你的做法。”
“当然，”多托雷没有反驳，“这也是为什么你成为了客观理性的教令院大书记官，而我却是疯狂残忍的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明明我们一样才华横溢。”
艾尔海森和多托雷，多么相像却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艾尔海森直接结束了前一个话题进入了工作状态，“那群孤儿的食宿由你提供，可别指望我出摩拉，毕竟皮耶罗并没有给我任何资金。”
“你倒是会使唤我，”多托雷不置可否，“那照这么说你其实也没有住处……不如来我的研究所住几天？”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成为你的试验品吗？”
“……不会，毕竟我们的时间都还有很长，你的特殊之处也没有你本人更让我觉得有趣。”
“你的一瞬停顿让你的话变得十分不可信，”艾尔海森摇头，“我还要去找皮耶罗，就此分别吧。”
听到艾尔海森的话后，多托雷停下了脚步：“好吧，下次见，阿奎利诺。”
“再见。”
看着艾尔海森离去的背影，多托雷轻笑：“在这件事中、在你我之间，谁又比谁更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