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贾戴等在刑场的必经之路,他准备了一坛好酒,想与贾景行一众人好好地告别。
他这段时间,也是用尽了办法,花了不少银子。
可是到最后,仍然改变不了结局,成年男子皆被判了斩立决,连再次打点的机会都不给。
贾家旁亲分支众多,只他一人孤孤零零地站在路边。
一大早他便去几个叔叔伯伯家,想邀约着大伙给贾景行几人送行,却不想吃了闭门羹,连他自己亲爹都说他脑子进水了,让他不要牵连上自己。
可是他想着贾家平日里对自己还是颇为照顾,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他蹲在路边,突然不远处一阵骚动,人群闹哄哄地朝他跑来,嘴里喊着“劫囚车了,劫囚车了!”
噌地一下,他立马站起身,一把拉住一个经过的大爷询问,大爷结结巴巴地告诉他,前面有人劫囚车,贾家有人逃跑了。
这个消息传来,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一方面他觉得贾家旁亲可能都要被再次连累了,另一方面他又为贾景重和贾琦宣有机会活下来而庆幸。
铃儿在人群中穿梭,她长得漂亮,总有人探头探脑地看她。
她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嫁衣的女人,额头刀疤狰狞,气势汹汹。
那些爱看热闹的人,被这个疯癫的女人吓得又躲得老远。
铃儿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转眼来到了烟花柳巷,一个个身穿薄如蝉翼的纱衣的女人,千娇百媚地向着来往的路人们招手。
铃儿也没多想,见一座青楼人多,便一头闯了进去。
“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客!”
老鸨见一个女孩儿跑进来,连忙跟在她身后阻止,等铃儿一回头,老鸨顿时心下一喜,盘算着一套小九九。
这般美貌的姑娘可不好找,她这可算是自投罗网。
等下找几个男人拿下这姑娘,逼她就范,就凭她那标志的模样,一定成得了头牌。
老鸨心里美滋滋地,仿佛眼前已经看见银子哗啦啦地滚进她的钱袋子里。
她举起白嫩又肥硕的胳膊,向着门口的龟公招呼道:“钱麻子,快过来!”
话音还没落,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追了进来,一把将她壮硕的身体堆倒在地。
老鸨人坐在地上,半天起来来,嘴里渣滓连天地破口大骂起来:“你是哪里来的丑女人!竟然敢撞倒我彭妈妈,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条街!”
她话音未落,莲儿一巴掌打得她满嘴血,牙齿哗啦啦直往下掉。
老鸨捂着嘴,哆哆嗦嗦地再不敢啰嗦半句,一旁龟公们一个也不敢上前。
铃儿跑上二楼,随手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是一双人正在卿卿我我。
莲儿也赶了上来,见到两人衣衫不整,她羞红了脸,根本不敢直视。
铃儿见她动作忸怩,可开心了一把:“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害羞得很!哈哈哈哈,这下就好办了!”
她随手从椅子上拎起男人脱下的亵裤,捂着鼻子,用指尖拎起,狠狠扔到莲儿面前。
莲儿气得一掌就想挥来,铃儿立马将躲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拽起,一脚将男人踹到莲儿脚下。
男人摔了个大跟头,求救似地抱住莲儿大腿。
莲儿霎时脸羞得满脸通红,挣脱男人,扭头跑下楼,只敢站在楼下守着。
此时那双男女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蹲在墙角,连看都不敢看铃儿一眼。
“你们两个人都给我面对墙站好!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回头,否则我当场把你们两个人的眼睛珠子挖出来!”
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面墙而立,铃儿这时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爷爷做好的面具,贴在脸上。
她对着铜镜,欣赏了几眼那张黑黑黄黄的脸,心想从下山起就一直顶着的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让她这么讨厌了。
她又将房内女人的衣裳套在外面,随手插了一个簪子,这才学着青楼里的女人,夸张地扭动着胯,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等出了青楼,再回头时,只见莲儿还在一楼等着,不时往里看。
“让你等到天荒地老去吧!”她嘿嘿地乐着,大模大样地走在街上。
此时的涂琒有些郁闷,因为他跟丢了铃儿。
一开始他还能追在莲儿身后,可恶的是,在他经过囚车时,一众解差将他团团围住,再加上守城门的官兵也陆续赶来。
人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停下来与那些官兵周旋,等他把所有官兵打得不敢出招后,莲儿早就跑得没影他了。
他沮丧得很,自己还没有问姑娘的芳名,也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人,想到以后若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他心里就一阵酸楚。
而且莲儿那个女人那么凶残,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逃得走。
铃儿站在路边一边啃糖葫芦,一边听那些个大爷大妈,将贾家被人劫囚车的事描绘得天花乱坠。
她听得有滋有味,一个唾沫横飞的大爷,绘声绘色地描述:
“你们知道吗,那三个劫囚车的皆是九尺壮汉,个个面如李逵,腰如水桶般粗细。
他们一个手持青龙偃月刀,另一个手持丈二点金枪,最后一个手舞八卦生铜锤,
一阵噼里啪啦乱舞,那些个官兵们被打得四肢乱飞,脑浆横流!啧啧啧,那现场可叫一个惨呀!”
铃儿拔下一颗山楂,一股酸味呛得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真没弄明白,自己何时变了性别,个头又何时长得那般高大!
着劫囚车三个面如李逵,腰如水桶般的壮汉。
还没等到她及时感慨,又听见另一个男人喝止住大爷道:
“徐大爷,你说错了,我当时就在场,看得清楚得很呢!我明明看到那劫囚车的,是三只黑熊精。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掉一个官兵的脑袋,咕咚咕咚地吞了下去,那个人的头掉了,脚却还在逃呢!”
铃儿满嘴的山楂直接喷了出去,还是走吧,现在自己已经被说成不是人了,再听下去,她真怀疑自己忍不住要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动手。
她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儿,力道一时没有控制住,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正中前面迎面走来的矮胖八字胡中年男人的头顶。
“老爷,你头上起包了!”
男人身边一个穿着桃红锦衣,翠绿绣裙,满头金晃晃的年轻女人,指着男人没几根毛的大脑袋子,惊呼出口。
男人上手一摸,果真鼓起一个核桃大小的包。
“是哪个小混蛋,没长眼的东西干的!给我乖乖滚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家丁抽出腰间大刀,对着空气一阵乱挥。
“没长眼的东西快滚出来,立即给我家老爷磕响头,磕到老爷满意为止!”女人叉着腰,冲着来往的路人胡乱一阵骂。
铃儿看他们表演了好一会儿,才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吕靖钱庄的掌柜,是我干的,你真要我给你磕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