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致志地将星星一颗一颗放上墨蓝的夜空,温行风没有搭理他。
原剧情里提过一句,大陆上曾经有很多神明,一夜之间陨落大半,只剩下各自的神格。温行风没想到,霍尔会日复一日地用神力提升他的体质,再费尽心思取出夜神的神格,放进他的体内。
一个全新的夜神就这么诞生了。
和光明之神、黑暗之神不同,夜晚之神更倾向于和平女神、美神那样不需要太多信仰之力的神明。他的职责是守护大陆的夜晚,哪怕无人知晓,他的神力也会随着坚守职责而日益充沛起来。
完成了月亮星辰的排布,温行风满意地扫视自己的工作成果:“不错,比昨夜更好看了。”
悄然握住他的手,霍尔低声道:“辛苦了,宝宝真厉害。”
略一偏头,温行风看着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你先坐下,别阴阳怪气的。”
“没阴阳怪气,”霍尔笑嘻嘻地说道,“我这可是真心话。”
两人正拥抱着坐在台阶上看月亮,一个人影出现在教堂下方,艾布纳的声音飘上来:“奈宝尼尔祭司,奈宝尼尔祭司!”
站起身,温行风一眼就瞧见艾布纳站在钟楼下,使劲挥舞着手臂,神情慌张。
“有什么事?”温行风喊。
听到他的声音,艾布纳似乎被安抚住了,调整了一下情绪,大声道:“以前那个奥格斯格祭司马上就要到我们这里来了,就是之前来过一趟的那个,听说他被光明神教赶出来了。”
松了口气,温行风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他对我做不了什么的。”
艾布纳又宽慰了几句,再三强调让他遇到麻烦了找居民帮忙,这才担忧地离开。
奥格斯格的丰功伟绩传遍大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虚伪、狠毒、不择手段的人,宛如狡猾的野兽。而这只野兽,现在被拔了牙齿、剪了爪子,甚至连漂亮的皮毛都被剥了下来。
对温行风来说,这个人没有任何威胁。但他不打算现在就处理奥格斯格。原剧情里,奥格斯格是大陆上所有人心中的明月,是吟游诗人永远的缪斯。温行风想亲眼看看,这样的人露出真面目后坠入尘埃中,将做出什么选择。
指尖从掌心划过,温行风心尖一颤,反扣住霍尔的手:“你安分点。”
“奥格斯格要过来,我打算先看看他会怎么做,确定他不会闹事了再到大陆上游历。”温行风说着自己的计划,面上覆着一层忧色,“现在魔气越来越肆虐了,不光是无尽深渊,大陆外面也是一样,必须要有人站出来。”
嗤笑一声,霍尔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是因为这些生灵太贪婪了,自己招来的祸患。”
眉尖微微蹙起,温行风不赞同地说道:“我知道,但更多的人是无辜受害的。一个小镇有一人沾染了魔气,整个小镇都可能遭殃,难道他们每个人都是恶有恶报吗?”
沉默稍瞬,霍尔揽上他的肩:“我要和你一起去,保证你的安全。”
温行风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霍尔的底线了。
和几年前的温行风一样,奥格斯格夜里到了无尽深渊入口处,在野兽的嚎叫中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阳光撕破云层洒下的时候,才敢踏上满是砾石的崎岖小路。
只不过,这一次,他走过的地方并没有开出野花,尖锐的砾石毫不客气地刺进他的鞋子里。短短十几步,他的脚下已经渗出了鲜血。
亚瑟当众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奥格斯格成了光明神教的败类、大陆居民的公敌。被赶出来的时候,他只被允许穿着材质最低劣的衣裤和鞋子,甚至没有一块面包。
春光明媚,小鸟在枝头跳跃,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洒下,在地上投下耀眼的光斑。微风抚过,满地翠绿的草叶开始摇摆,像踏着拍子跳交际舞。
这样美好的时刻,奥格斯格却好像心脏被硬生生剖出来一样难过。他的胃袋里只有翻涌的酸水,身上的衣服破了两个口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青得厉害,原先灵动的眼珠子呆滞得像两颗廉价的玻璃珠。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在向上向前,只有他被摔进了泥潭里,脸陷进污泥中,背上还压着一只沉重的脚。
正胡思乱想着,奥格斯格木然抬起头,愣了一瞬,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同他的狼狈落魄迥然不同,迎面而来的青年身姿挺拔如竹,穿着合身的用金丝绣了星月图案的长袍,脚上踏着黑色短靴,踏碎了一地阳光而来,仿佛落在凡间闲庭信步的神明。
他自己面色苍白如纸,憔悴不堪,这个人却脸色红润,眼眸澄澈透亮,噙着绚烂的春光,举手投足间是遮掩不住的贵气,显然是被当成王子用心养了许多年。
等人走近了,奥格斯格忍不住死死盯着脸看,终于在似曾相识的眉眼中记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确定地开口:“奈、奈宝尼尔?”
脚步一顿,温行风半低着头,端详了他死人一般的面孔片刻,才轻轻嗤笑一声:“奥格斯格?好久不见。”
真的是奈宝尼尔?震惊过后,嫉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全部淹没。他咬着唇,犀利的视线一点一点扫过温行风全身,企图找出一点面前这人过得不好的证据。
让他大失所望了,温行风从头发丝到脚都透着精致贵重。
微微卷起的黑发垂在肩上,头上戴着几颗蓝色宝石和黄金链条制成的头饰,眉间缀着一颗硕大的光彩夺目的绿宝石,一袭款式简约的袍子,是难得的丝绸制成的,行走间衣摆仿佛有水波流转,就连脚上的黑色短靴都做工精细。
凭什么这个家伙能过得这么好?这些宝石,这身衣服,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他的,是属于他奥格斯格的。全世界都应该给他让路不是吗?他是穿书的,是主角,是世界的中心。
夺过来!奥格斯格听见自己的灵魂在怒吼。把这一切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