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剧情里被逼死的可怜人如今看不出命运的悲惨走向,但温行风不敢掉以轻心。他改变不了这个时代,至少也得解决完那几个渣滓。
如是想着,温行风正襟危坐,眼睫垂下遮住瞳仁,大半情绪被掩盖:“陛下,宫宴的事可办妥了?”
“回大人,都安排好了。”接收到楚仲熠的眼神,掌事太监连忙躬身应道。
“不知陛下打算让微臣以什么理由告假?”语气是和缓的,话语里却带了锋芒。温行风说着,看向楚仲熠的侧脸,面上的神色纹丝不动。
手指抖了抖,掌事太监站在楚仲熠的身侧,自然窥见了那一瞥,只觉得沉重的威压和警告灌注全身,一时间双腿竟有些发软。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醍醐灌顶,明白了看似身居下位,温行风却绝不是楚仲熠的禁脔,更不会以不平等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一只手覆上温行风的手掌,楚仲熠道:“孤并没有想着日夜关着温卿,宫宴自然是要温卿现身的。只是,温卿的眼万万不要看着别人。”
抽回手,温行风妩媚的眉眼显出几分锐利的气质:“既如此,微臣在此谢过陛下。”
讪笑着又去握他的手,楚仲熠干巴巴地解释道:“孤对温卿一片赤诚之心,只是害怕温卿离孤而去才出此下策。”
“纵然将微臣囚在坤宁宫,却也不能高枕无忧。陛下应该将微臣的腿斩断,挖出微臣这双眼睛,把微臣的脸皮剥下来。如此这般,微臣才能彻底不能离开陛下半步,到那时必定心如死灰,必然不会对着别人笑,也不敢与外人攀谈。那时候,陛下才叫做得偿所愿。”
说这话时,温行风拈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姿态散漫,神色没有丝毫不虞,仿佛是在说玩笑话。
心沉了下去,楚仲熠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嗫嚅几下,才期期艾艾地保证:“孤绝对没有伤害温卿的心,此生也不会做出于温卿不利的事。”
“陛下将微臣囚禁于此,若是传出去,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谏议大夫温行风以色侍人,有辱斯文。”温行风语气淡然,“还是说陛下真以为世上有不透风的墙?”
“微臣本是良臣,寒窗苦读,惟愿施展才华以求海晏河清,如今却沦为陛下的娈童,被剪去了羽翼,引以为傲的才干毫无用武之地,只能依附于陛下,仰仗陛下的宠爱度日。如此的折辱,还不能说于微臣不利?”温行风继续道。
哽了一下,楚仲熠无言反驳,悻悻然道:“孤并未将温卿当成娈童,孤将温卿视作此生唯一的伴侣。温卿想如何治理这天下,孤也愿全力配合。”
“听陛下的意思,日后微臣千夫所指之时,陛下也预备着拿这几句话辩驳,是也不是?”温行风没和他吵名啊实啊的东西,一语中的。
只一句话,楚仲熠就再说不出话来了。他心知温行风所言极是,无论真相如何,天下人只会说温行风以色侍人惑乱主上,温行风也不再是光风霁月的谏官,而变成了卖身求荣的男狐狸精。
攥着朱笔的手指节泛白,楚仲熠脸色难看至极。片刻,他才道:“孤不会放开你,但孤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依陛下的意思?”温行风对此毫不意外,懒洋洋地问道。
嘴角绽开一个温柔似水的笑,楚仲熠侧身,牢牢握住他的手:“孤会想法子,迎娶温卿,让天下人和后人都知道,温卿是孤的皇后。”
掌事太监脸色大变,慌里慌张地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道:“陛下,三思啊!”
史上最荒谬的事,也就是有一奇女子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后被册封为皇后。而如今楚仲熠竟然想要娶一名男子为后,还是朝中的臣子,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古往今来有断袖之癖者并不罕见,前些年龙阳之好也曾风靡京城。但富商乡绅大张旗鼓地纳娈童,权贵则将男宠藏匿于后院,唯有楚仲熠,竟然要昭告天下,给温行风正妻的身份和地位。
抿了一口茶,温行风眉尖微微蹙起:“还是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五指扣进他的指间,楚仲熠面上显出坚毅的神色:“孤此生只会有温卿一人,定不辜负温卿。”
我可没说愿意陪着你折腾。温行风腹诽道,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任由他握紧了自己的手。
又腻歪了一会,温行风推开他,叮嘱他好好看折子,兀自回了寝殿。
刚躺下没一会,一只脏兮兮的橘猫就偷偷摸摸地爬了进来,在床脚旁躺下团成一个球。
察觉到月饼进来,温行风就等着它蹿过来耍宝,半晌没听见动静,担心它出事,连忙坐起身,没看见它的身影。四处找了找,他才瞧见床脚旁的一团。
和平日里的通体橘黄不同,现在的月饼满身灰扑扑的,乍一看像一只黑猫。温行风下了床,凑过去,拿着帕子擦了擦它的额头。
嗅到熟悉的气息,月饼往他地手上蹭了蹭,没睁开眼睛,显然是难过又疲惫。
这副少见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叫温行风有些心疼,连忙把它抱出来,仔仔细细地查看。
没有血腥味,温行风松了口气。随即他注意到月饼的腿有些肿,背上的毛有一块乱糟糟的,看着就像是被人欺负了。
他抱着月饼出去,命人端来月饼的窝,将它放在柔软的猫窝里,见月饼略微舒展开,好似睡得更舒服了,才松了口气,慢慢抚摸月饼的脊背。
看见月饼又脏又累的模样,掌事太监脸色僵硬了一瞬。也不知道宫里哪个不长眼的惹了这只橘猫,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温行风对这只橘猫宠爱得很。
果然,垂着眼眸注视月饼片刻,温行风抬起头,看着楚仲熠:“叫人查查是怎么回事。”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过分熟稔了。
楚仲熠没觉得是逾矩,抬头瞪着默不作声的掌事太监:“你亲自去,把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
见温行风眼神冰冷,他安慰道:“温卿先别动怒,许是这小家伙滚到泥里去了,或者钻进哪个草窝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