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人声鼎沸中,温行风抬头,看着升起又坠落的烟火,蓦地记起来这首词。
京城繁华,城郊的庙会人头攒动,贩夫走卒的吆喝不绝于耳。欢笑声、说话声混在一起,夹杂着几句吵闹,充满人间烟火气。
因为转换到了动物实体,系统不能再待在他的脑海里,自然没有跟在他身边。
一面不动声色地和旁边人拉开距离,温行风一面辨认周围的事物,心思不禁活络开。
正分神去瞧九连环时,一道身影忽然从角落里蹿出来,擦着他飞快闪过。
下意识地,温行风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少得可怜的银子不翼而飞。
他连忙追了出去。
跟着黑影的踪迹,温行风逐渐避开热闹的人群,穿过城郊大道,拐了几个弯,停在了一个黝黑的巷子口。
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穿着粗布麻衫,堵在路口,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过来。
抹了一把嘴角,一个男人嘿嘿笑着,问:“这是谁家的小女娘扮成俏郎君出来啊?”
红唇微启,温行风正要说话,耳边却响起木棍断裂的声音。余光扫过去,他才注意到斜后方的偏僻角落里站着个娇小的人,男子的装束,却明眸皓齿眼波流转。
“城东头王家的。”温行风忽然出声。
大汉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瞧见他那张昳丽明艳的脸时眼前一亮,互相递了个眼神,嘴里说着粗俗的下流话,慢慢靠上去。
脚尖踢起一根树枝,温行风眼疾手快,攥紧树枝,一个漂亮的转身,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
树枝为剑,他按照烂熟于心的剑法,将寻常的树枝舞得虎虎生威,专门往大汉身上的要害处打。
不过须臾,方才还嚣张得意的几个男人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叫苦连天。
停住手,温行风略一偏头,迎上了女子偷瞄的目光。
“我……我就是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女子嗫嚅着举起手,漂亮的杏核眼转了转,“对天发誓,我迷路了,什么都没看见。”
失声笑了笑,温行风周身骇人的气势瞬间收敛,又变回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
扔掉树枝,他淡淡道:“以后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说着,他转身走出巷子。
丢了钱,他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一路往回走。身边百姓的议论不绝于耳,只是和他没有关系。
“听说端王要和安国公嫡亲的妹妹议亲了。”这话让他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站在人群里,竖起耳朵仔细听。
说话的是两个妇人,看打扮家里并不富裕,想来是听来的市井传闻。
“可不是嘛,上回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弄了个什么诗会,就在醉仙楼那,安国公的妹妹夺了头彩,端王还和了一首呢。”一个妇人一边整理小摊上的面食一边说道。
磕了颗瓜子,另一人左右看看,凑过去,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道:“不是说端王原先中意的是右相家的嫡女嘛,当初整日里围着她转的不是,怎么又换了一个人喜欢?”
“哎哟,哪里就是换了个人喜欢?你可不知道,这些大户人家啊,眼里可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的,满脑子只有算计人,自然是谁能助他就娶谁家的姑娘。”眯着眼咬了口馒头,妇人嗤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旁边人附和道:“是啊,想当初成王妃和 王爷一起在军中打杀,陪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为他险些去了半条命,到最后还不是置了外室又立了侧妃?这些个男人啊,没一个有心肝的。”
慢慢往回走,温行风想着她们说的端王和安国公。
这两人都是男主,一个风度翩翩一个桀骜不驯,见了女主瞬间成了发情的野兽。
原剧情里端王的确娶了安国公的妹妹,也过了段相敬如宾的日子,王妃还怀了身孕。可是端王遇见女主,便将王妃视若无物,满心只想着找到女主。
曾有过一次,端王妃冲进女主的藏身之处,本意是要处置她,却见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端王妃心生怜悯,将女主偷偷接进安国公府,祈求哥哥为自己讨回公道。
谁料安国公只是兀自去找女主,再次霸王硬上弓。完事后,他打发王妃回了端王府,派人通知端王晏年年之事,丝毫不顾妹妹的死活。
因着此事,尚有身孕的端王妃被亲哥哥和丈夫联手逼上了绝路。小孩被剖出来,成了世子。
端王闭门不出,宣称为妻服丧,偶尔露面时憔悴不堪,在民间有了痴情重义的美名。谁能想到他在府里日日笙歌,又添了几个孩子呢?
讽刺地笑了笑,温行风抬头,见天那边乌云堆积,连忙加快了脚步。
若是可以,他也该出手帮一帮安国公的妹妹,只是原主和她素来没有交集,此事还要徐徐图之。
回到住处已是明月当空。
推开门,温行风就见一团小小的橘黄蜷缩在破棉布里。寒风吹进来,橘黄颤了颤,低低地喵呜一声。
“还在生气呢?”走上前把猫抱在怀里,温行风笑着亲了亲它,捏了捏它的爪子。
“没有╭(╯^╰)╮”猫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但是,宿主,我要走了哦。”
“走?”
“技术人员重新检查了我的程序设计,有几个潜在的漏洞,需要我返回快穿总局,进行修复。”月饼嘤咛几声,贴着他的衣裳,大睁着眼睛看他,几乎要把他萌化了。
握着它的爪子挥了挥,温行风问:“要修复多久?”
“就一夜时间就可以了的。”月饼站起身,扒在他的胸口,声音软绵绵的,“宿主不会忘记人家的,对吧?”
“小东西。”温行风笑着点了点它的额头。
月饼又缠着他玩闹了好一会,才缩回破棉布里睡下。温行风抱着暖烘烘的一团,放在床上,侧身躺下。
脑海里忽然响起岁岩庭的话:“你的床上只准睡我和你两个生物。”这话是他第一次想把狗抱上床的时候,岁岩庭坚决拦着时说的。
叹了口气,他默默地将猫放在床脚,关了窗,重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