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找了个路边的停车位,交好停车费,然后去找伍叶老公的摊位。临近午饭时间,伍叶老公的卤肉摊围了好几个人,宋嘉琳走到队伍的最后排起了队。
“来半斤猪头肉。”轮到宋嘉琳时,前面已经没人了,她借机跟伍叶老公搭话。
“怎么称呼?”
“吴。”
“吴老板在这里卖卤肉多少年了?”
“有些年头了。”
“伍叶是你老婆吧?”
“你怎么知道?”正在切肉的吴老板抬起头来,“你们是同学?”
“初中同学,最近回老家,看见她带着两个小孩。”
“嗯。”
“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十一二年了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个学校的啊,北新初级中学,我上完初中就没念了。”
“你认识严辰吗?当时也是北新初级中学的。”宋嘉琳在扯犊子,但吴老板再次抬起头,“有点印象。”
宋嘉琳拿出手机里偷拍的严辰照片,“是这个吗?”
“认识啊,他小子挺出名的,比我们低几级,当时我们还经常一起下河摸鱼,后来他初中毕业就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这就不知道了。”
“你一直在生活在北新乡?”
“是啊,土生土长的北新乡人,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你的猪头肉,32块。”
“还挺贵。”宋嘉琳提着半斤猪头肉和几包辣椒粉回到车里,分给秦苏一双环保筷子,“试试味道。”
“还可以。”秦苏尝了一口猪头肉,一天多时间嘴巴里没什么味道了,终于吃了点有味道的食物,味蕾都有些不适应了。
“有个事儿要告诉你。”宋嘉琳拍了拍手指上的辣椒粉末,调整好姿态。
“你说。”
“严辰是北新乡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宋嘉琳说得轻描淡写,但秦苏脸上的表情却挂不住了,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跟这里有关系?”
“对,伍叶老公说的。不过他们比严辰大几岁,没同过班。”
自己跟严辰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都只知道他的老家是安阳县,从来不知道他是北新乡人。秦苏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傅安娜呢?
秦苏与傅安娜大学同窗四年,假期也去过她家,可以百分百确定傅安娜不是北新乡的人。
那她是怎么跟远在北新乡的伍叶扯上关系的?为什么要帮伍叶租房子?
她还有许多疑问萦绕在心头,直接下车找伍叶老公。
“来二两卤牛肉。你认识傅安娜吗?”秦苏开门见山。
“谁啊?不认识。”
“你们家房子现在谁租的?”
“我老婆租的啊,你谁啊?查户口还是买卤牛肉?”受不住秦苏一通问,伍叶的老公开始变得不耐烦。
“你认识严辰吗?”
“认识啊,怎么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来问他?十几年没见过面了,他犯事儿了?”
秦苏没有回答,提着二两卤牛肉返回车里,情绪有点崩溃。
“到底怎么回事?”
宋嘉琳摇摇头,“现在看来只能去问伍叶,她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
*
下午伍叶去幼儿园接孩子时,发现宋嘉琳和秦苏都站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
“你们怎么阴魂不散?”她警惕地接过孩子,护在怀里,绕开宋嘉琳和秦苏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你今天不说出真相,我们是不会走的。”秦苏说,“你认识严辰对吧?我是他老婆。”
这句话成功镇住了伍叶。
伍叶缓缓地转身,眼底写满了震惊:“你是他老婆?”
就是这句话,暴露了她的一切。
*
可是伍叶问完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径直带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走。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如果不说出真相,很有可能下一个就是你,就是你的孩子!”
提到孩子,伍叶又停下脚步。
“你们不来,我的孩子就不会有危险。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走吧。”
就在此时,舒一一的电话打来,“苏姐,店被人砸了。”
原本摇摇欲坠的宠物诊所又雪上加霜。
“怎么回事?报警了吗?”
“报了。”
舒一一说上午十一点左右,突然有一群人冲进来,对着店里一顿乱砸,然后扬长而去,没有人受伤,物品也没有重大损失,似乎只是上门砸东西恐吓一下。
“派出所的周警官来了现场,把监控拷贝回去了,人还没抓到。”
暗处的势力越来越嚣张。
目前看来,只能歇业一段时间了。
秦苏把宠物诊所被砸的情况告诉了宋嘉琳。
“对面的人似乎在给我们警告。”
没一会儿,宋嘉琳也接到了所长的电话。
“你人在哪里?”
“北新乡。”
“去那里干什么?”
“查案。”
“你疯了吗宋嘉琳,你现在是停职反思,反思!你非要闹到脱下那身警服才算完是吧?赶紧给我滚回来!”
挂了所长的电话,宋嘉琳掏了掏耳朵,“耳朵都给我吼疼了。”
“看来北新乡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秦苏说,“怎么样,先打道回府?”
虽然不甘心,但目前只能先回乐城稳住局势。
回程的几个小时里,秦苏一直在想傅安娜、常厦、严辰、伍叶,这一群人之间的关系。
她试图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严辰和伍叶目前看来是同乡,她和严辰认识多年,严辰从来只说自己是安阳县人,没提过北新乡。另外,从伍叶老公的话可以推断,严辰是初中之后才离开北新乡的,也就是说他十五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与秦苏交往后,他刻意隐瞒了这段经历。
从伍叶的表情来看,她明显也是认识严辰的。
傅安娜曾经挽着严辰的手出入过乐城假日大酒店,也曾留下过一串伍叶租房合同号的密码给秦苏。
常厦说查到了陆音身世的秘密,要去她老家,路途遇害。虽然无法确定常厦口中的陆音老家就是北新乡,但他确实是在去往北新乡的方向出事的。
秦苏把这些写在纸上,拍照发给了舒一一。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三人聚在路边的烧烤摊上,一边喝酒撸串一边讨论案情。
“如果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舒一一道,“如果陆音的家乡也是北新乡呢?这是不是能够解释为什么严辰对她区别对待?”
“你说得有道理,那傅安娜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舒一一提醒另外两人,“别忘了还有个富商。”
“你觉得有富商这个人的存在吗?”秦苏问。
“有吧,不然那几百万是怎么出现在傅安娜的账户上的?”
“她自己做自媒体有几百万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查过,她之前没有大额转出。”宋嘉琳提供了信息,侧面印证富商的存在。
“严辰有可能拿出八百万吗?”宋嘉琳问。
“不大可能。”秦苏说。家里的经济大权一直掌握在她手上,“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多闲钱,那还真是深藏不露。”
如果严辰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出八百万,那她越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严辰。
“他那个朋友呢?金凌,英国回来的作家,一幅画卖几百万那种。”舒一一提出。
秦苏对金凌没什么好感,尽管之前他帮助过他们。
她把在云南遇到的矿泉水事件告诉了宋嘉琳。
宋嘉琳应下,“我让人去查查他的账户。”
这事儿又只能麻烦周哥。
“小宋,我接到你的电话都害怕了。要是这案子你破不了……我的退休金估计都没指望了……”
“没事儿,周哥,要是这案子破不了,我就替您养老送终。”
“别别别……你别折我寿,我去给你查还不行吗?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
三人吃饱喝足,准备各回各家,宋嘉琳看见秦苏踌躇的样子,问道:“你在乐城住哪里?”
“住酒店。”
“搬到我家来吧,我担心你有危险。”
就这样,秦苏暂时搬进了宋嘉琳家,跟她同住。
第二天一大早,宋嘉琳的手机震个不停,“查到了?”
“他的账户没问题,但是查到了别的东西。”
“什么?”
“他定期给一个账户打款,巧的是,那个账户曾经给你们让我查的那个北新乡的房东严金汇过款。”
宋嘉琳的瞌睡登时醒了,“意思是伍叶的房子不是傅安娜租的而是金凌租的?”
周警官道:“就是这个意思。”
“谢谢周哥,先挂了。”
“哎——”
宋嘉琳立刻跳下床,跑到秦苏的房间一把摇醒她:“伍叶的房子不是傅安娜租的,是金凌租的。”
秦苏全身血液凝固了一下子,她们注视着对方,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傅安娜的神秘男友,就是金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