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秦苏饥饿地啃着饼干，听宋嘉琳在跟周警官打电话。
“周哥，真的就麻烦你一回，帮我查查这个号码，现在都是实名制，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他就是害死常厦的凶手。”
周警官本来已经下班回家了，又得回所里找借口帮宋嘉琳查人，一天来三次，搁谁都受不了。
但周警官还是帮忙了。
“卡注销了，人身份证是套的。”
半个小时后，周警官给了反馈。
得，白折腾。
“也不算白折腾。”宋嘉琳说，“我早就料到是这样，只不过是做样子给伍叶看的。”
“做样子？”
“看看她会不会告诉她老公或者报警。”
“什么意思？”秦苏感觉自己有点没跟上这位警察的节奏。
“你想啊，”宋嘉琳的车就停在伍叶家楼下，站在窗户边就可以看见，“如果伍叶心里没事儿，她肯定把这事儿告诉她老公，至少也报个警。两个陌生女的上门问她一个牺牲的警察的事，你看她慌成那样。都慌成那样了，第一时间求救的对象不是老公也不是警察，是不是得有猫腻？为了证实这一点，我故意把车停她家楼下，她不可能看不到，她老公上楼这么久了，一点动静没有，说明她没有告诉她老公。”
秦苏觉得宋嘉琳有些魔怔了，“我们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最要紧的事？”
“伍叶现在居住的房子是傅安娜替她租的，而且已经租出去几个月了。为什么？”
宋嘉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是关心则乱，但我们还是应该回到正题上来，沿着线索查下去，而不是走哪儿都咬着常厦的死这件事不放。”
“秦苏你什么意思？”宋嘉琳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我只是觉得你有些慌乱了。需要理清思绪。”
宋嘉琳别过脸去，深呼吸一口气。
“但是你必须承认，从伍叶的表现来看，她心里有鬼。”宋嘉琳重新扭过头来，“尤其是她在听到常厦的名字时，瞳孔都放大了，明显是受到了刺激。”。
“她认识常厦，或者说至少她见过常厦。”
夜已经很深了，宋嘉琳和秦苏目不转睛地盯着伍叶家，直到整栋楼包括其他住户家的灯都熄灭。
“今晚应该不会有动静了。”宋嘉琳说。
秦苏在车里窝了大半天，浑身酸痛，提出后半夜找个小旅馆住一宿，第二天再来找伍叶。
“应该不会半夜提桶跑路。”
对于宋嘉琳而言，这样的蹲守就是家常便饭。她把车椅背往后调至躺椅的状态，让秦苏躺下，“将就凑合一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住旅馆。”
秦苏只好将就着躺下。
“那我先眯一会儿，后半夜起来我换你。”
“好。”
人虽然躺下了，但秦苏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到两三点的时候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宋嘉琳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睡不习惯？”
“有点认床。”秦苏干脆坐起来，拢了拢头发，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要不你睡会儿，我守着。”虽然秦苏不大明白这样守着的意义，但她还是配合宋嘉琳把这件事情做好。
宋嘉琳躺下去没一会儿，四周一片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
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真好。
这样的人一定心事很少。秦苏想。
她把座椅后背调到原来的位置，盯着伍叶所在的楼层看了一会儿，又直视前方发呆，滑了一会儿手机后，四周一片漆黑，除了偶有小虫子鸣叫外，犹如死寂一般。
她觉得有些冷，便把车厢内的暖气打高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秦苏觉得有些口渴，她拿了一瓶新的矿泉水，刚扭开瓶盖正准备喝水时，听见了一阵轮毂摩擦地面的声音，她警惕地伸出手准备叫醒宋嘉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随之而来一阵剧烈地撞击，刚拧开的瓶盖被冲击力甩到别处，矿泉水洒出了半瓶，没系安全带的秦苏额头直接装在了玻璃窗上，发出闷重的响声，整辆车被撞得向前挪动了几米远。
秦苏脑袋被撞那一下，天旋地转。
宋嘉琳在第一时间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护住秦苏的头。好在只有车屁股受到冲击，整个车体没有变形，宋嘉琳确认好秦苏没事之后，正准备开门下车，门开了一半，犹豫了。
因为她的腰间没有配枪，下车很容易被攻击，不管是刀还是枪，她都只能以肉身相搏。
宋嘉琳退回原位，把车门关好，调直椅背，迅速打燃汽车，打开车的远光灯，狂按喇叭。
如果有人要攻击他们，很容易被车灯和喇叭声吓退。
只是要对不起那些正在梦乡里的居民了。
宋嘉琳只是打着灯按着喇叭，并没有离开原地，顺便从后视镜里观察后方的情况。
那是一辆黑色的无牌车，看车型是最普通的大众宝来，在被发现吼迅速钻进了漆黑的夜色里，没有再进攻的打算。
在宋嘉琳狂按喇叭的反击之后，好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查看外面的情况，有窗户被拉开的声音响起，“谁那么没素质，大半夜按喇叭？”
宋嘉琳立刻关了车灯熄了火，闭上嘴装死。
“没素质！”
又骂了几句后，响起窗户重新合上的声音。
秦苏注意到，伍叶所在那一层楼的灯也亮起来了。
“对上了。”宋嘉琳说，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四个小时，跟我们从乐城过来的时间差不多。”
“啊？”秦苏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一时没跟上宋嘉琳的节奏。
“我说，距离伍叶打电话通知对方，一共过去了四个小时，跟我们从乐城过来的时间相差无几。”
“什么意思？”
“伍叶打电话通知的人，就在乐城。回去的时候查一下监控就知道了，不过是无牌车，估计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宋嘉琳重新调好椅背躺下，“睡吧，今天晚上应该安全了。”
秦苏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宋嘉琳打开车厢里的灯，才看见她的额头红肿了一大块，“啊不好意思，我给你找药喷喷。”
不知道宋嘉琳随手从哪个地方摸了一瓶云南白药的喷雾，对着秦苏的伤口一顿喷，“没事儿，没破皮，肿了，好得快。”
“不需要去拍个片什么的吗？……”秦苏犹豫道。
“不用，小事，都习惯了。”宋嘉琳毫不在意道，秦苏有点不满地撇撇嘴，“是不是你们警察警察受这种伤？”
“这都不算受伤。”宋嘉琳说。
“好吧。”秦苏对警察这个职业又加深了几分认识。
后半夜果然如宋嘉琳所言，一直很安静，直到公鸡开始打鸣，环卫工人开始扫地，都没再出过岔子。
“城市活过来了。”宋嘉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精神抖擞。
熬了一夜的秦苏就没那么好的状态了，两个眼袋像葡萄一样挂在脸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跟伍叶聊几句就走。”
“她老公在家。”
“等她老公出摊。”
一直等到上午十点，伍叶的老公才慢悠悠地下楼，在一楼的仓库把摊车推出来，朝档口走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