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宫,昏暗的地牢里,鹰阿孃被困在水牢里,奄奄一息。
“不见路,不见路,山神送我上青云,留下女子哭恸恸.......”
“千年百年不相见,血染玉珠入海眠。待我回山寻相见,觅得枯骨妖心现.......”
曜玄循着童谣进入水牢。这童谣鲜少人知道,是年少他们入鹰王山被当做顶尖炼丹师培养时,师傅晚上每每哄他们入睡的一首童谣。
是山神和雪女。那个悠久凄美的爱情故事。南溟众生只知雪女爱上山神放弃一切降落苦寒之地,他们是庇佑冰雪的神灵。
却不知,他们相爱时,南溟曾是四大陆上唯一一个四季鲜花盛开,生机盎然的地界。
开始山神很爱雪女,甚至将自己的妖心给她,他的生命,全取决于爱人胸腔的妖心是否跳动。
寒冷不是天界为了惩罚雪女的诅咒,是雪女对山神背叛的惩罚。她死后,鲜血流遍了大地,雪女山上只一具枯骨。山神的妖心不再跳动,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碎冰海的寒冰果真冷冽,化成的水简直如一根根针,扎进皮肤里,深入骨髓的疼。
“还不说吗?”曜玄一步步走进水牢。此刻,他们感同身受。
洛頔一点点抬起头,看着那张扭曲如鬼的脸,咧开嘴角,啐了一口。
曾经,他也是个美少年,向她许下豪言壮志,立志要做最出色的炼丹师。可是后来,他叛逃鹰族,转身投靠鲲族,从此他们成了敌人,势同水火。
“我以为,当年那场战役,你死在了天池旁。没想到,你啊还活着,还活成了这副鬼样子。”洛頔耻笑道,言语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曜玄脸色一沉,面露凶光,一只鹰爪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师傅把老奴丹给了你,属意你做继承人,我怎么可能走?
你以为没了老奴丹,你现在的样子,会比我强?!不过是将死的干尸罢了!”
“呵,我告诉你,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老奴丹!师父唯一嘱托给我的就是这句话,任何人,都不可能逆天而行!你,就凭你也想与天同寿?做梦!”洛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寒意直冲头顶,她的嘴唇不住的发颤。
“哦?那我想起来了,你养的那条鱼,叫什么?”曜玄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是文鳐吧,你也是,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吗?”
“千年之前,鳐族作为鲲军药师旅安扎在雪女峰脚下,一夜之间,全族皆灭,血水汇流成河注进天池,如此惨状。你,当时就作为俘虏,困在药师旅。”
洛頔的眼中满是惶恐,那一夜,可怕的回忆涌上脑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一夜,南溟大陆上最好的药师全部死绝。
“闭嘴!你怎么会知道,”洛頔慌张的看着眼前的怪物,怎么也想不通,“当时你我并未决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
“哈哈哈哈,我知道的,绝不止这些,”曜玄低声附耳说道:“不管她逃到哪里,我一定会把她抓回来,有了她的骨血,与天同寿岂算难事?”
“你敢!你要是伤害她,我必要你碎尸万段!”曜玄的背影消失在出口的光亮中,洛頔的嘶喊孤零零的飘荡在黑暗里。
她被囚禁在这里不知多久了,与曜玄争辩耗尽了力气,她昏昏沉沉的低下头,把命交给了上天。唯一的希冀,便是文鳐逃的远远的,永远别回南溟。
她的身子冷的像块冰,气息微弱,在即将闭上眼的那一霎那,一道光亮闪过。
寑殿内,南宫遥酩酊大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邻床的公冶晗一夜未归,正好他能大醉一场,免得跟她吵架。
自从大婚过后,文鳐就像蒸发一样,无影无踪的消失在了南溟,巫师也不知所踪。那之后,他总是做着一个梦。
“文鳐.......你去哪了”睡梦中,他仿佛行走在雪地里,白茫茫的一片,五彩的高羊茅衣在前方蹦着,跳着,衣衫之下,却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喂,喂!醒醒!”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吓得他一激灵。
“公冶晗你干什么!你再想祸害我也不能趁我睡觉的时候下手吧!”南宫遥一骨碌坐了起来,捂着头,晕的厉害。
她的表情很是严肃,“把密室打开。”
“你在说什么,什么密室,”南宫遥装模作样的傻愣愣的回应着:“本世子的宫里没有密室。”
“你放屁!”公冶晗一把折过他的手,疼得要紧。
“等等等.....等下,我给你开就是了,你你你.....你快松开!”南宫遥挣扎开来。
他轻轻转动床沿的灯盏,床渐渐移开,露出一扇小门,打开,一道楼梯直通地下。
公冶晗搬来一个大箱子,说着便要搬进去。
“等等,你这是什么,要放在密室里?”南宫遥一把抓住箱锁。
“你管不着!”
“等等,”南宫遥一把拦在她身前,蓝色的眸子审判着眼前的女人和箱子,“如果你妄想在鲲宫作乱,别管我到时候翻脸。”
“哼,好,你随我下来,我倒要让你看看这是什么。”
狭小的密室里,公冶晗打开箱子,掀开上面的稻草破布,露出一张奄奄一息的苍老妇人的脸。
“巫师!”
“嘘!小点声!”公冶晗一把捂住他的嘴。
“巫师怎么在这儿,文鳐呢?”
“先别问我了,我叫青戈拿了些药品食物下来,她身上好冷,你快拿些被褥去。”
一碗热汤下肚,阿孃缓缓睁开眼睛。
“公主....世子.....你们......”
南宫遥迫不及待的问事情的来龙去脉,阿孃尽数说出。两人面面相觑,南宫遥呆呆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都怪我......我要是能早发现就好,就能阻止叔父。”
阿孃摇摇头,深深叹口气:“有些人狼子野心与生俱来,不是谁能轻易劝住的。”
“现在唯一要紧的,是找到文鳐,保证她的安全,万不能让她落入南宫嘉恒之手!”她紧紧握住阿遥的手。
“世子,我知道你定不会说出去我在这儿。但也不会与我们鹰族同心同德。请你念在与文鳐的情分上,帮我一把,救我一命。我要留着我这一条老命,找到文鳐!”
阿遥神情凝固,眼底的伤心呼之欲出,可眼泪最终没有落下来。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站在了鲲族的对立面,他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吗?
“三日之后,我和公冶会陪同大公主去鹰王山替三公主议亲。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绝不让文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