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楷等人依旧没有见到老妇人所说的那位儿子。
与老人道别,秦楷一行人继续上路。
言若青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跟在秦楷身边慢慢走。
马车队伍已经渐渐驶离。
秦楷看着媳妇儿,“想啥呢?是没去成玄武山不开心吗?”
言若青摇了摇头,“山就在那,只要想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就是觉得那对老夫妇有些奇怪。”
秦楷揉了揉言若青的脑袋,原本整齐的头发变得有些乱,言若青习以为常的没有生气。
秦楷说道:“确实奇怪,我简单的看过那个大爷的病,有妖气!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病,是妖物所为,莫说寻常医者,就算是精通此道的医者都不一定能治好。”
言若青投来询问的目光,秦楷回道:“已经病入膏肓了……”
言若青抚着杨柳的鬃毛,“老天爷怎么老是喜欢捉弄穷苦人家啊。”
秦楷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是有据可循的,你想想,富人的生活,早就用钱挡住了大部分的灾难,能落到他们身上的,也不过都是小灾小难,而穷人,每向前走一步,都无比艰难,不苦才怪呢。”
“那会儿牛鼻子教我算命,一开始并不是直接让我学道门的术法的,而是跟我说了一些寻常算命里的东西,就是不用那么玄而又玄,光从表面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我总结了一些,无非就是两个字,忽悠!算命的人多求心安,多求大富大贵,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只要对方满意即可。”
“我用他,为啥教我这些?牛鼻子说,怕我以后流落江湖,没法子活下去,所以教给我一套活下去的本事。”
言若青咬着嘴唇,“我感觉……我们的面前,好像有一座高山,我不太清楚我们能不能翻得过去。”
秦楷将言若青抱上马背,而后自己也跃上马背,勒住缰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翻山多累啊!直接把山推平就好了,驾~~~”
杨柳疾驰在官道上,追着前面的马车。
他们需要进去亭州城进行一些采购补给,而后直接到徐州城。
到了徐州城再走水路,应该能在二月下赶到宛州。
采购,无非就是多备几套衣服之类的,秦楷就没必要操这份心了,陈仵作路边随便买了两件就也没了动作。
东方沧澜像只出了山林的鸟儿,到处逛,毫无‘冰美人’的架子。
秦楷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的时候,只能用冰冷两字形容,一开始秦楷只觉得她是个有点呆的‘冰美人’。
之后秦楷才知道,这货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言若青带着东方沧澜,就像带着一个小妹妹逛街一样,看到什么都要问一下言若青。
“姐姐姐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哇,姐姐姐姐,你说我戴着它好看吗?”
“姐姐,你说送男人什么东西好啊?”
言若青捂嘴掩笑,东方沧澜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
“姐姐,你干嘛笑我啊?”
言若青摆了摆手:“就是觉得你很幸福,生活在长安那种地方,更接近中枢,却能活的如你这般开心,实属不易的。”
东方沧澜嘟了嘟嘴,“是的呀,长安那个地方是有很多烦心事,很多担心的人,不过都有不徇哥哥和几个师兄师姐去解决了,我才不要和那些烦人的东西打交道呢。”
言若青:“魏大人可还好?”
东方沧澜挠了挠脸颊,“嗯~~好着呢,还是大理寺卿,位置没变,就是下江南巡查之职丢了而已。”
言若青想起了那个与魏不徇一同‘起事’的诸葛谨言。
同龄不同命,魏不徇依旧坐着他的三品大官,成为大理寺的主事,算是真正的入主中枢。
而诸葛谨言,原先下放中州司马,现在直接去宛州当县令去了。
终究还是背景不同,诸葛谨言没有一位帝师父亲。
从许多方面上来看,这家伙确实和秦楷有诸多相似之处。
想到此处,言若青噗呲笑了一声,因为她想到了两个人拉着一条狗拜把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真的随时想起,随时都会想笑。
“姐姐你又在笑我吗?”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是嘛是嘛?那姐姐跟我也讲讲,让我开心开心。”
“算了,为了某个人的名誉,我就不说了。”
和陈仵作一同蹲坐在街边的秦楷百无聊赖道:“女人……果然是一种可怕的生活,不管在哪朝哪代,永远都有逛不完的街,陈大爷,这趟亭州行,没个两三个时辰是不会完事的,咱俩找个地方听曲喝茶去?”
陈仵作摇了摇头,“我老了,没那兴趣了。”
秦楷皱着眉头:“我的大爷勒,你这话怎么乖乖的感觉,放心啦,我带你去的都是正规场所。”
…………
“书接上回,我们讲到北蛮大军压境,北境全军对峙,唯有最北离渊城与敌相战,离渊主将言大将军已巨大的人数差,实现以少胜多,大败敌军!”
“当时………”
秦楷磕着瓜子喝着茶,对旁边的陈仵作抬了抬下巴,“怎么样?够正规吧这地?”
陈仵作听得入迷,没回秦楷的话。
秦楷自顾自说道:“咱待的这绝对正规,上头儿我就不知道咯。”
手指着二楼,秦楷意有所指,陈仵作依旧没搭理他。
秦楷其实还是希望陈大爷搭理一下他的,因为他不太想再去回忆那场战争。
本以为来了茶楼,能听些徐州的妖怪故事,不曾想上头那老头儿唾沫横飞讲的却是离渊之战。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样一群人,在做过这样的一件事情。
只是故人们,已经连名字都没有了,没什么人真的会去深究那些人的名字。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在离渊平原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有几块大的石碑,活下来的十一个人,把死去的人名字都刻了上去。
秦楷亲自刻了几千个名字,却依旧没有记住所有的名字,更何况这些只听故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