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震夫妇对视一眼,路震两手抱拳行了礼,恭恭敬敬的说道:“久闻不如见面,我和贱内对姑娘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乌玉嗤笑一声,心知他拿这些客套话恭维自己,又冷淡的嗯了一声。
路震拿捏不好她的意思,屋内气氛一度尴尬至极,还是张氏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颗斗大的鲛珠,双手递上前去道:“冒昧前来,实在唐突,我和夫君听闻乌家小姐到来,一时激动,心情迫切了些,这珠子权当是见面礼,给姑娘压惊了。”
“见我有什么迫切的?”难不成现在江湖上换了套路,不似之前个个对她喊打喊杀,威逼不成改利诱了?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乌玉,还真的有点受到了惊吓。
张氏嘴上功夫一流,溜须拍马的甜话张嘴就来,乌玉问了一句,她已经连着说了一大串对她的滔滔仰慕之情。
乌玉比个手势,示意她停下“还有事儿吗?”
张氏举着珠子,接不上话了,这乌玉实在难搞,软的不吃,硬的她没那个能耐,求助的眼光看向陆震。
书翻了两遍的司阴不耐烦了,喊她道:“乌玉。”
乌玉转头看他,小半张脸从帽兜下露出来,应了一声抬手把手中的半杯茶递给他“很快。”
再坐正的时候,只见路震也像之前的张氏一样,盯着她瘦削的下巴两眼发直,好似还在回味刚才露出来的姣好。
乌玉更是不耐,圆润的指尖轻叩桌面,古人云物以类聚,的确很有道理,这两人真不愧是夫妻。
“到底所为何事?”
路震回神,被那低低的敲桌声吓得心惊胆战,生怕眼前的女魔头看出他刚才起了什么样的心思,这趟的目的也没敢说,嘴唇翁动只说道:“无事无事。”
“不送。”乌玉起身接过司阴喝完的茶杯,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张氏很有眼色的拽拽身边的陆震,道了声别双双出了屋子。
两人离去之后,乌玉复又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几口踱步到床边盘腿坐下“叫我干什么?”
“无事。”只是那妇人叽叽喳喳,吵得他着实有些烦。
乌玉会意,眯着眼看窗外的阳光道:“看这个趋势,这两人以后恐怕还会来。”并且不会是一次。
司阴眼角耷拉下来,心里满满的不爽“还要来?”
乌玉点点头,把心里的疑惑直言道:“也不知道都抽了什么邪风,我以前以为玉鸦的名号说出去能止小儿夜啼,没想到世风转变如此之快,都有人赶着上门儿来求我做事了,真是好生奇妙。”
司阴记忆还处于混乱状态,突然凝实了肉身,就好似空降到这朝代一般,乌玉说的话他似懂非懂,也没答得上来她的疑问。
女魔头撑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发现,司阴披散着长发,突然扑哧一笑道:“也是,连头发都不会挽,怎么能知道这么玄奥的问题。”
话罢从枕边拿起前夜司阴拆下来的乌黑簪子,抬手拢了他墨色的长发,挽了一个简单的花式,用簪子固定住。
“好了。”乌玉左右看了看他,说道:“司阴,我教你挽发吧。”
“不必。”
“为什么?”
“我不想学。”
乌玉:...
本来想做剑的主人,没想到还是混成了小丫鬟。
...
陆家毕竟是大房掌家,路震夫妇两人来找过乌玉的事情,路启天很快就知道了。
听下人汇报完,路启天恼怒的一拳砸在梨花椅上,扶手出出现一道崩裂的痕迹“简直是胆大妄为!路震难道不知道玉鸦是什么样的人吗?就算不知道,总听过她的光鲜事迹吧!他这是要把陆家推到火坑里!”
花容看着怒不可遏的夫君,软手在他胸前捋着顺气,一边柔声细语的说道:“老爷,你动这么大的肝火作何,你压着他这么些年,路震想一些旁门左道也实属正常。”
“实属正常?烂泥扶不上墙!这哪里是什么旁门左道,这是引火烧身!”
花容淡笑,倒杯清茶,用杯盖阖过茶叶,轻轻放在路启天手边。
路启天叹口气道:“我实在没有心情喝茶。”
“老爷,何必这样如临大敌,江湖上确是盛传玉鸦乖戾无常,杀人不眨眼,可昨儿夜里你对她动刀动枪的,我也没见她屠了我陆家。”
“夫人此话怎讲?”
“妾身只是觉得,以遥儿那样的脾性,如若不是这乌玉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定然不会与之交好。”
路启天若有所思,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放下茶碗道:“夫人的意思是,我也要像路震一样,去拉拢那女魔头?这...”
“老爷,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做那众口铄金的众人,也不必做那大中至正的圣人,只需要按捺住火气,静静等候就是了。”
路启天略一皱眉,好似十分不喜这样坐以待毙,但如今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路震好歹姓路,玉鸦又像一个让人摸不透彻的隐患...
半晌路启天吐出一口浊气。
“也只好这样罢。”
...
路遥这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心发展自己“业余爱好”的大少爷,自然不会留心陆震做了什么事,完全自觉和乌玉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抢了丫鬟手里要送来的吃食,十分有诚意的亲自送到。
路府不愧是雄霸一方的潮州大家,光从这简单准备的吃食上就能看出许多,不过是一顿早餐,摆出来都是珠圆玉润秀色可餐,用的食材考究,闻着香气扑鼻。
乌玉自知是个贪图享受的人,清淡日子过得,大鱼大肉也吃得,当下就拉着司阴坐下来,将莹白的骨筷搭在小碟儿上,又照顾周到的为自己的剑盛了一碗莲子粥。
这一套动作下来娴熟无比,自然得好似做过多次似得,看的路遥嗔目结舌。
虽已经知道了乌玉和传闻中的玉鸦有所不同,但没想到私下里面对自己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拿着刀剑凶器的手,竟然也能拿得起汤勺,路遥震惊有余又十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