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婚礼终于结束了,邢可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打开手包发现自己丢失几日的护照,上面写的不是邢可沁而是徐欣,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几天前丢在和林扉开的酒店房间了,不知几时他放在她的包里。
当年没有办法承受真相的她和父亲决裂,离开家里避开林扉,到了香港改换国籍,改名换姓,家里也直接对外说邢可沁死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那时她才十九岁。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走出和林扉两个人的感情里,每每她以为可以就此忘记,重新开始却又总是状况百出。十五年前以为离开一切就结束的时候,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了。
十年前邢星死了的时候她也以为和林扉最后的羁绊没有了,结果徐姚怡趁着她受不了打击得了严重抑郁症的时候,利用给她洗脑成为报复的工具,借她的名义伤害古晓琴,杀了古晓琴的父亲、伤害林扉同时也是向邢可沁报复。
徐欣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不禁沉思,只有她知道九年前她并不是接受不了林扉责怪她离开,责怪她破坏两人关系才割腕的。
余姚怡做的局里自己被利用完也是一样要被杀封口的,是她的人在伪造她割腕自杀的,他们没有完全迷晕她就给她割腕,她躺在地上那么冷,又没有力气挣扎,一点点看着鲜血流出,而那时已经清醒记起了一切,那么绝望,若非林扉又掉回头回去别墅,她早就命丧黄泉了。把余姚怡拉下CEO之位尚不足抵她伤害过她的分毫。
徐欣长叹一口气,又不禁苦恼以自己的能力又能怎么对付她呢?要不是早年以低价买入了大量T公司的股份,在自己颓靡的几年里盛着东风资产暴涨,现在怕是连这样的一个小小报复都做不了。心里又瞬时黯淡了下来。
前几日在酒吧遇上林扉,今日又被这样戏弄和林扉坐在一起,徐欣原本如死水一般的心又不安起来,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过往种种自觉委屈。
两个人在未被家里发现恋爱的时候,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那是两个打小在丧母的家庭里被家里宠爱却被父亲忽视长大的孩子,彼此心心相惜,度过无忧无虑相互取暖的日子。
徐欣全然能体会到林扉全心全意爱她,这种爱里是不带任何利益杂质的,两个人离家在外的日子里他都很努力地不让她吃苦。
徐欣想起从前的一幕幕,眼泪禁不住掉下来。
十五年前,因为章知应告诉双方父亲,两人隐瞒了四年的恋情被知晓,各自被看管起来,命令两人分手。林扉在挣扎的时候磕破自己的头被送去医院,正好徐欣二伯母生了男孩家里的人都在医院看宝宝。
恰巧遇上,林扉看见医院里的邢可沁就冲过来一把抱住傻乎乎地笑,好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抱太紧怕她疼,抱松了怕她跑了。
邢可沁则注意到林扉头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心疼极了,林扉却安慰地说:“没事的,不要担心我一点都不疼,医生说很快就好了。”两人趁着其他人不留意直接从医院溜走,然后山长水远跑到了北市。
虽则北市也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但对中文不好的可沁对这个陌生的城市还是充满了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但好在两人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还是有一定的自理能力的,两人走时在家里带了证件还有一些衣物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在酒店住了几天,林扉很快就找到一个一室一居暂住下来。
没有保姆林扉就自己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在外面逛街累了都是背着她回出租屋,明明他也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为了她从学习下厨做饭小白到煮出一桌子好菜,房间里面也是干干净净。
那段在外的日子她觉得好像就和家里一样,没有区别,事实上她不觉得有什么辛苦的。当时就在想即便是做一辈子的普通人,只要林扉在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很乐意做他的妻子。
原本两人也幻想双方家长会因为两人失踪而对棒打鸳鸯的事情感到后悔,加之双方都是家里的宝贝最后一定会妥协的,可惜即便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应该在一起。
另一边,在公寓望向伦敦城夜景的林扉想起偷偷把徐欣的护照放到她包的场面就觉得好笑,说好了把她当陌生人的,今天却又那么好奇这些年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今天老同学们在旁边八卦,窃窃私语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竖起耳朵留意。可恨自己被墨玉稀说中了没有办法洒脱。
九年前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是又喜又愤怒,知道她没死的时候他真的是狂喜,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原来还活着,可是为什么活着不早点找他,偏偏古晓琴出现了她才隐瞒身份地回来做了一场局,把他当猴耍。
明明要是怕吃苦早几年创业之初不出现还能说得通,可是十二年前他的科技公司就已经上市,上市那天就已经在富豪榜上排得很前,何必呢?
婚礼第二天,林扉回到家里吃饭,一上饭桌外婆和父亲就一直在聊昨天墨玉稀的婚礼。
外婆借此就给林扉逼婚:“扉扉你看和你从小争第一的玉稀都有两个小孩又结婚了,你怎么就不着急点呢?”
林扉对家里逼婚实在感到无奈,这些年就没少提,如今自己都要三十五了,没有小孩没有结婚老人家总免不得啰唆。
前几年父亲可能还会帮他挡几句,现在已经完全和外婆同一阵线了。从前因为古晓琴,自己也一直拖着,如今别人一家人和谐美满,在她的世界里早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如今面对外婆的催婚也实在不知如何推脱。
毕竟现在小八岁的妹妹也早就和一个自家公司的职员订婚,尽管那男的各方面条件都不尽如人意,经不住她闹也只能同意,
外婆见林扉不说话,又说:“只要女孩子家世清白,普通人家的也没有关系,外婆一点都不会挑剔,尽管放心带回来给我们看。”
“我和你爸可都盼着你快点生小孩呢?一次半次婚姻失败那不是小事吗,现在离婚的多了去了。这都九年了,得赶紧再找一个。”
林扉不好和老人家对着干,每每都只能说“好好好”。
“扉扉你可不能嘴头说好,接着又不当回事,外婆的话你可得记心上。”林扉的父亲鲜少催婚,现在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事实上,那天林扉外婆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徐欣的护照,这让她非常担心。
这一顿可真是鸿门宴,林扉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林颜这一顿饭则一边帮哥哥避开这尴尬的话题,一边提到给自己的未婚夫升职的事:“哥哥你现在当了林氏副主席,这个CEO的位置是不是也要安排新的人上去,你看Jake怎么样。”
林扉现在遇到了一个比催婚更尴尬的问题,林颜的未婚夫虽则学历很好,可是能力就实在不敢恭维,自己二十岁就在大学里创业,后面放下邢可沁的心结和家里修复关系,前几年开始担任公司董事,如今父亲想要退休所以刚升了副主席,虽然不是正的,但基本已经掌管了实权。
若是外人,他必定直言不讳,大骂痴心妄想,可是面对自己的亲妹妹也只能收敛脾气,和颜悦色地说:“颜儿,CEO的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当的,Jake的学历不错,可是这是一个要有领导力的位置,还要有很好的人脉才方便开展工作。”
“可是?Jake怎么就没有领导力呢?”林颜质问的语气说,“人脉咱们家有的是,他是林家的女婿谁敢不给面子,爸爸和我会帮她的。”虽则嘴上提起爸爸,但她也知道她爸爸从小都不会纵容她的无理要求,如果连哥哥那里都过不去,就更别提了。
林扉其实也知道林颜并没有真的想要CEO的意思,不过想给Jake谋一个高层的职位罢了,也只能顺着她给一个,否则肯定会一晚上不依不饶地“骚扰”他,尤其是她那不甜不咸的蛋糕已经吃得要吐了。
晚饭过后,林扉在地下室打桌球,林颜带着她的肉松蛋糕一把推开门,笑脸盈盈地说:“哥哥你看,我又给你带蛋糕了。”
林扉看见瞬间兴致全无:“你不用特意做蛋糕谢我的,公司是爸爸的你去给他吃吧。”
“你这小子,这么害你爸的吗?”林父恰巧拿着红酒经过。
林大小姐听见跺脚生气地说:“爸,我可是你亲女儿,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们怎么这样,这可是我林大小姐做的蛋糕,别人可是想吃也吃不到的。”
林扉十分无奈地和林老对视一笑,自己这个妹妹真的从小都这么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得不到男人就跟父亲又哭又闹,大有非要绑回来做压寨女婿的架势;要么就是喜欢的珠宝拉上林扉去买,不管多少钱。
也就是她是亲妹妹,他断然是不喜欢这种女人的。莫名想起了邢可沁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没见和她一样脾气大。
尤其是可沁,真的和水一样温柔。
今天又想起可沁,林扉心头一惊,之前每每总是想起晓琴,最近可沁又不自觉地时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