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楼梯口那边走去,却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墨迟宴。
楼梯口的灯光,深深浅浅的在他刀刻般俊美的脸上流转。
他分明没有看灯火,可是他的黑曜石眼睛里,却有了星光一样明灭璀璨的烟火。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天地间都寂静了下来,万籁俱寂。
书韫屏住了呼吸,就那么看着成熟俊美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对上那样一双深情而不舍的双眼,那样眼神,仿佛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脏深处。
灼热的滚烫感,不断地游走在四肢骨骸,带来那种触电般的酥麻感。
她好像只能看到他了。
这一刻,书韫不得不正视高大俊美的男人,他不是以前的书宴。
他看她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亲人的目光,而是挚爱。
以前的书宴担心书韫会厌恶他,对排斥抗拒他们的关系变化,所以他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情绪波动,都被他强制压抑。
如今,这些情绪都像是火山爆发了一般。
有多少算多少。
他已经不想再克制自己。
因为,她坚定的声音如雷贯耳。
他也是她值得付出生命的人啊。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呢?不过,不管书韫会不会接受他。
他都会一直陪着她,守着她。
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他对墨家的基业并不感兴趣,但他如果必须要得到这一切,要站得足够高,才能保护好她。
那么,他也会不计一切的去做。
他会为了她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的位置。
他只要可以保护她。
两人终于站在了触手可及的距离,他低眸看她,他眼底映出她的模样。
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映射到了雪白的墙壁上。
那一对影子好似亲密拥抱在一起的爱人。
永远不诉离别。
夜静,但空气却不断地升温,有些撩人。
她的眼睫毛颤着,攥紧了手指头,手里的锦盒在这一刻好像也变得沉重。
墨夫人早就识趣的退回到了书房里,不去打扰他们说话。
“我以为,你会讨厌我的。”墨迟宴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书韫调整了一下情绪,迎上他的眼神。
“我没有讨厌你。”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她的目光清澈如碧,仿佛可以看透墨迟宴内心的纠结和紧张。
甚至,那些忐忑不安,都能看到。
她也能看到他的小心翼翼,他潜藏着的那一份禁忌的爱,包括,那天在酒店房间里。
在门口,那一个炽热而疯狂的热吻。
他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
书宴也的确是害怕的,那天他的确是疯了。
若是惹恼了她可怎么办呢?
耳畔的空气又是一静,他微微张了嘴唇,漆黑瞳孔里弥漫开脉脉柔光,软得几乎不像话。
那是他所有的柔软。
“你真的不曾讨厌过我吗?”他哑着声音,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明明就是听得很真切,但总觉得这一切很梦幻,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不计较那个吻。
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也是在告诉他。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讨厌他的。
“你没有听清楚么?还是不敢相信?”她双眸弯弯。
“我说过了。”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以前的一切,我都忘记了,你也不要继续记得了,好么?”
“阿宴。”
一声阿宴,他的神经都顷刻间绷紧,从未有过的悸动,爬过了他的脊背。
不知怎么了, 被她这样温柔的望着,墨迟宴觉得周围的空气更烫了,而他的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炽热的温度包围里,他的心开始融化。
她在眼前。
他就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眼前,只看得到她,也就只剩下了她。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有书韫在他的眼里,是最亮丽的一笔。
“好。”
他握住了他的手,感觉自己有点要软化了。
……
夜凉如水,京城最近都是阴雨连绵的,一直都在下雨。
就是夜里,也在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别墅里灯火通明。
“书韫被墨夫人接了过去?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外面小雨不断,落地窗已经被水雾模糊,隐约倒映出明灭的灯光。
男人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资料。
璀璨华丽的水晶灯下,男人温润如玉的俊脸仿佛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芒。
他看起来很温文尔雅,那半眯着的蓝色瞳孔里,却涌动着一场毁天灭地的阴鸷和风暴。
越是平静的外表下,越是风雨欲来,危险无比。
初宸目光一动,百般无赖的摆弄着手指尖。
她顺口就回答,“我能有什么想说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墨迟宴对书韫有多好,这不是都按照你预测的在走么?”
墨迟宴还没恢复记忆,就如此离不开书韫。
恢复了记忆,那不是会更好?
墨迟徽冷笑一声,眼睛里一亘古不变的冷漠,宛如寒风凛冽。
他嗤笑,“你以为我问的是这个?初宸,你是在和我转移话题么?”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墨迟徽薄唇抿得很紧,气息更是锋利。
“你知道书韫被墨夫人接到身边,这意味着什么?”
初宸也坐直了身体,跟着严肃了起来。
她不解,“这意味着什么?”
她倒是问得很实诚。
墨迟徽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子上,他冷冷地说,“我以为墨夫人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墨迟宴和书韫相认。”
他没想到,墨夫人不按照常理出牌,不仅不反对他们,还特意将书韫接了过去。
据他所知,墨夫人还安排了谢家的老先生过来。
书韫能不能救活是一回事,但是墨夫人对书韫的态度很不正常。
墨夫人对书韫这么好,如何母子决裂呢?
墨夫人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还是……
“老墨,我们能不能堂堂正正的争一把呢?”初宸叹息一声,很疲惫。
“墨迟宴即便是墨夫人的儿子,但是凭他的本事,未必比得过你。你在墨家这么多年的人脉谋划,你是不是对你自己太不自信了?何必如此呢?不如,正大光明的较量。”
作为好朋友,初宸只能尽量的开导他。
墨迟徽是个人才,他却局限于和墨夫人的争斗里。
墨迟徽面无表情,低声淡淡地道,“你以为是我想争?”
“我不争就只有一个死字。”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无形之中杀意毕露。
空气静止。
初宸的目光闪烁,手心有些出汗了。
“还有别的选择的,只是看你愿意不愿意走那样的一条路。”
男人身上散发出冷冽阴沉的气息,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不愿意。”
“我不愿意走那样的路。”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坚定不移,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拒绝了初宸的提议。
不可能。
这一生都不可能。
生为墨家的私生子,他被接回墨家,被墨夫人收养的时候。
他就没有放弃这个选择了。
他愿意争么?他不愿意,但是他没有办法放弃了。
他一旦放弃,跟随他那么多年的手下,兄弟,他们如何自处?
他不是一个人走到今天的,他如果像傅亦寒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弃了,那些手下如何看待他?他只是在自取灭亡。
他绝对不可能做和傅亦寒一样的蠢事。
而且……
他若是愿意放下,墨夫人会相信他吗?即便是他把手中的所有权利都交给墨迟宴。
墨夫人也不会容忍他,更不会相信他的真心。
从一开始墨夫人对他就是持有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