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昏黑一片。
书韫蜷缩在床上,瘦弱的身躯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隐匿在昏暗里的面容,整个人都像是极度的憔悴不堪。
门外的声音不算明朗,但她还是听到了。
可她身体只是僵了一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更没有要起床开门的打算。
她好似把自己囚禁在了这一座深渊里。
昏暗里,她的眼睛也黑漆漆的,没有光。
空洞,没有焦距,无神的盯着黑暗里的一个角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一瞬间。
从那天把刀捅入傅亦寒的身体里到现在,其实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了。
但书韫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男人浑身是血的一幕,他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留下来。
这一幕,仿佛好像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一样。
历历在目。
她不为傅亦寒心疼,傅亦寒是死是活,和她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只是想不明白,曾经用力深爱过的人,为什么会落到刀剑相向的地步呢?
书韫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内心对傅亦寒的怨念和恨意,随着那鲜血的喷涌而出,蚀骨的恨意也被冲淡了很多。
终究是回不去了。
只是,她却没有理由再继续那么恨着他了。
不如放过自己。
那深可见骨的两刀,竟然让她没办法继续那么恨他了。
但不恨,也不代表就会原谅。
她只是想着,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死去的女儿若是知道,她和他闹到如此的地步,她也会难过的吧?
书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快感是有的,可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酸涩,真的不明白怎么就会这样了。
傅亦寒若是死了,那他们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可她凭心而论,她真的就希望他死么?
他到底是惜惜的爸爸,不是么?
她想了整整三天,才想明白了一点。
惜惜在天上会哭的吧。
书韫无力地嚅动嘴唇,浑身软绵绵的,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迟钝和麻木的状态里。
这三天都有按时吃饭的,但她还是觉得头痛剧烈,时不时的就流鼻血,似乎墨迟徽给的特效药都没有最开始那么好的疗效了。
开始吃的时候,一次是四颗,很快就会扼制住头疼。
可现在不行了。
她瞒着初宸和秦教授,将药加大了,现在吃的是6颗,但效果却远远没有最开始的时候好。
是不是她的身体已经产生了耐药性?
如果特效药都没有用的时候,她或许就真的该去死了。
谁知道还能有多久呢?
之前秦教授说过了,脑癌的特效药本来就还是不成熟的产品,换句话说,她也是试验品。
药效能达到什么地步,能治成什么模样,又能为她争取到多少时间,都是未知。
所以……
她吃力的呼吸着,听到门外传来的沙哑男声,心脏很疼很疼,连呼吸都提不起来。
他的声音变调了,颤抖而隐忍。
“书韫。”
“你为什么不能见我?”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肯认我?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么?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就是我在等的那个人,我就在你的门口,你为什么没有勇气出来见我一面?”
“就算你不认我,但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看看你还好不好……你出来,可以么?”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我甚至觉得,我或许都等不到你了,老天爷却把你送到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