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了？为什么会……”霍佑安微微闭上了眼，随后睁开。
他望着失明的她，脸上的表情沉默又哀伤。
书韫努力咽喉咙间的哽咽，手不住地颤抖。
“被你发现了……”
“也没什么，就是暂时性的。”
她说着撇脚的借口，但是眼泪却一点点的砸了出来。
连霍佑安都能立刻发现她的眼睛看不到了。
可是，傅亦寒那天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对她的恨意当真如此之深。
这么想着，书韫的眼睛几乎要沁出血来。
“等会我让医生重新给你做一个检查，眼睛看不到问题很大。”霍佑安眼底有了担忧。
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作为一个脑外科的顶级专家，他不会真的就相信了书韫的借口。
只是暂时性的失明？
他觉得书韫在隐瞒他。
“好啊。”快要死的时候，还能够感受到霍佑安对她的好和善意。
书韫觉得没什么理由拒绝。
而且，她不会让医生告诉他的，他算是她的朋友。
如果他知道她要死了，他也会难过的吧？
她这个人啊，反正都一无所有了，那就不要让在乎她的人难过了。
“景淮安呢？”
“警察已经立案调查了，他暂时出不来了。”
“放心。”
书韫愣住，那该死的熟悉感又涌来。
又是这熟悉的字眼，又让她无法抑制的想到了那个人。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她满身脏污的时候。
到底还有谁会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他为何要救她呢？
为何要帮她？
“你昏睡了这么久，我让人给你熬点粥送过来，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书韫睁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
“霍医生，我不想吃饭，你可以陪我去……公墓吗？”
她想去看看父母。
她现在视力已经严重受损，她想在彻底失明之前，最后去拜祭一下父母。
她想爸爸妈妈了，虽然是长大后才知道她不是叶女士的亲女儿。
叶女士是她的后妈，但是，书韫还是觉得叶女士很爱她。
对她很好很好……
在书韫的记忆里，只有叶女士存在的位置。
弟弟不告而别，消失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交代。
霍佑安没有理由拒绝，但又觉得她应该在医院里观察。
他退了一步，“我可以送你去公墓，但是你先吃饭，人不吃饭怎么行？”
书韫沉默。
不吃饭肯定是不行的，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一点粥。
大约是霍佑安觉得她的人生太苦了，他在她的粥里加了一点白糖。
甜腻的味道蔓延在唇齿间，书韫的眼睛又变得湿漉漉的。
她看不到，只有霍佑安喂她。
书韫觉得这一碗甜粥，让她找到了小时候的些许记忆。
她生病的时候，妈妈就会在她的粥里放点白砂糖。
喝了粥，她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书韫没有神采的眼眸也像是拥有了温度。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霍医生，真好吃。”
“谢谢你。”
霍佑安垂着眼，搅拌着碗筷的粥。
“只是一碗粥，就是最好吃的东西吗？”
平平无奇的白粥，加了一勺糖。
仅此而已。
书韫笑着点头，“真的很好吃，我想到了我妈妈。”
……
霍佑安带她去公墓看望父母，书韫买了一束花。
她看不见路，一举一动都要霍佑安扶着。
书韫不想这么叨扰他，但是思来想去的，除了霍佑安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可以麻烦的人。
她看不见，为了不摔倒，她第一次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穿着衣衫，但她抓住这一刻，却能感受到他手臂强劲有力。
这样亲密的一幕，被暗地里尾随的人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