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安收起信封，沉了眼神，抬起脚就要去找她。
霍夫人眼皮一跳，眼疾手快的抓住他。
“佑安，你妹妹念叨你好久了，你先进去看看她。”
霍夫人心脏狂跳，手指尖发冷。
她生怕霍佑安追上去，书韫要是在霍佑安的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岂不是破坏她这个继母和霍佑安的关系？
她和霍老爷再婚的时候，霍佑安都十岁了，霍佑安表面上叫她母亲，但是她却没什么存在感。
是生了霜霜之后，他才和她的关系和睦了起来。
霍夫人不想让书韫成为她和霍佑安之间的定时炸弹。
他从来就对女人不上心的，怎么会……突然对书韫——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要替霜霜报恩补偿吗？
可这是不是超过了他可以补偿的界限了吗？
霍佑安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走。
他低低“嗯”了一声。
霍夫人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回到胸腔里，拉着他进了病房。
霍佑安一进去，霍云霜的眼睛都亮了，缠着他说这样说那样的。
霍夫人才找准机会出去了。
到了阴暗的楼道口，助理走了过来。
“夫人，书小姐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去了脑外科。”
“我们调到了她的病例，您要不要——”
霍夫人僵硬的抬起头，魂不守舍的模样。
“脑外科？”
霍夫人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几乎全身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的前夫就是在几年前死于脑癌的。
当初还来请了佑安，不过那时候佑安还没有如今的成就。
脑外科。
也一定就是去看脑……
楼道里的空气沉默得有些可怕，凛冽的风从楼道口穿过。
霍夫人全身僵冷，神思恍惚。
她呆滞的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报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看到诊断报告最后一排字，‘脑癌晚期？！’
轰隆——
霍夫人双手颤抖，大脑空白，胸腔里如同炸开了一团血雾。
脑癌晚期？！
书韫她竟然是脑癌晚期？
书韫竟然和……
一时间，霍夫人的心脏狂跳，浑身发冷，她嚅动嘴唇。
“这病例报告没错吧？”霍夫人的声音颤抖。
助理连忙答，“这是我让人去调出来的。”
“可以保证他的真实性！”
“好，你先去忙吧。”
霍夫人看着眼前的诊断报告，手都在颤抖。
也就是说……书韫没多少时间了。
霍夫人的心很乱，但她更担心的却不是书韫的癌症。
而是霜霜的病。
如果书韫没多少时间可活了，死人的肾又能保存多久？
霍夫人对书韫没什么感情，更不会因为她的病而心疼她，也不可能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
霍夫人只是……担心霍云霜。
她担心……如果在书韫死后，霜霜的病又不好了，那她去哪里找人给霜霜配型？
书韫死了，霜霜怎么办？
若说霍夫人在害怕，倒不如说她是在为霍云霜担心。
母子的关系和感情是需要建立的，在书韫很小的时候，三岁的孩子哪里还记得什么事？
她不爱书韫，也不在乎书韫的死活。
只是要想一个办法，让书韫的肾为霜霜留着——
霍夫人承认自己偏心，可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啊。
甚至……
她还觉得，书韫反正都活不长了，不是吗？那就让书韫在死之前，把肾给霜霜留着不好吗？
她们是这个世上的姐妹。
书韫是姐姐，姐姐为了妹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霍夫人拿着诊断报告在楼道口站了很久很久，冷风吹得她的身体失去了知觉，就连心都不会再疼了似的。
她得去找到谢惊，让谢惊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书韫看了医生，但是她挣的钱都还霍佑安了，医生让她住院治疗，她连检查的费用都没有。
书韫不检查也没开药。
医生告诉她，“脑细胞扩散，压迫了视觉神经，也会导致你逐渐失明。具体的情况，要等你的核磁报告，看看目前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书小姐，脑癌不能痊愈，但我还是希望你立刻就办理住院手续。”
“你……亲人呢？他们不管你吗？”
老医生对书韫很是可怜，说话也很温柔，很客气。
书韫一开始都能绷着自己的情绪，来之前已经想过了很多的后果。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的眼眶湿了，泪水麻木的滚落。
她身躯发冷，控制不住的颤抖。
亲人呢？
你的亲人呢？
书韫张了张嘴，脸比纸还要白，甚至有些透明。
她声音变调了。
“我……没有亲人。”
“我以后会什么都看不……到吗？”
她好像要碎了。
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下去，她等不到一个月就要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