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自己去晚了一分钟,她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而书韫已经意识模糊,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大脑极度的缺氧,让她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像一块腐木似的,在河水里沉去。
仿佛掉入了一个无人的山谷里,身体不断地下落。
安静到可怕,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身体太过麻木,书韫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眼前是沉沉的黑暗,耳边似乎还夹杂着男人痛苦又惊恐的呼唤声。
仿佛,那人爱极了她。
可是没有人会爱她了,她没了父母,弟弟失踪,孩子也死了。
世上早就没有人会爱她了。
眼角有泪渗出来,和着脸上的水一起往鬓边流下去。
“书韫?!”
景淮安将她放到了河边的草地上,红着眼睛给她做抢救。
他双手不断地按压着她的胸腔,呼吸急促。
“书韫,我不许你死。”
“你给我醒过来……书韫,你醒来……”
男人的声音变调了,似乎也在颤抖。
她没有反应,毫无声息,就连呼吸都短暂的停止。
唯独,泪水涌落不止。
景淮安顿时觉得心乱如麻,见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俯下身,时不时的用唇给她做人工呼吸。
周围的保镖见了,都退到一边去站着。
他们也很纳闷,怎么就突然改变决定了呢?
景淮安此时只是不想要书韫死,也不管自己在做什么。
只要她可以活下去,他做什么都可以。
“咳咳!”
忽然,一直没有反应的人猛地吐出一口水,歪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景淮安一脸狂喜,卡在嗓子眼的心好好的安放了下去。
“书韫?”
他的声音也有些骇然。
书韫一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她撞上了景淮安通红的眼睛,他的眼里还有……很深很深的情绪。
似,是不舍,是心痛,是难过。
她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痛苦地呼吸着,身体瑟瑟发抖。
冷风吹过身体,被河水打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她感觉到有密密麻麻的寒意钻入到了骨头缝里,连呼吸间都有些冰渣一般。
“你们在干什么!”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真是打扰你们郎情妾意了。”
忽然,沉寂的夜里,响起了一道寒意彻骨的声音。
书韫思绪凝固,僵硬地抬头,恰好就看到傅亦寒从夜色里走来。
他脸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深秋的夜里,带着无边的杀意。
他身后是一座沉睡的城市,让书韫有瞬间的错觉,仿佛他和天上的日月一般,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俯览着脚下这一座城。
她,和城市。
都是他脚下的蝼蚁。
场面陡然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书韫眼角不受控制地泛红,她咳得有些喘不过气。
即便是她也感受到了傅亦寒的杀气,可见傅亦寒来者不善。
又或许,是因为她对霍佑安说了那样的话,傅亦寒要来教训她。
大约是都快死过一次了,所以书韫并不怕,她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河水,气息微弱。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我只是在救她。”
景淮安脱掉湿掉的西装外套,站起身来,沉声解释。
他知道傅亦寒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本来是不屑解释的。
可望着书韫瘦弱的背影,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脆弱感,一触就碎。
他的心就闷闷的难受。
看到书蔓被人痛打了,他也只是愤怒,并没有这么的难受心疼,好像都难以呼吸了。
“你是在救她还是要杀她,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傅亦寒的声音满是凉薄,“这个女人不过是我不要的垃圾,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至于你是要拿她沉河,为你姐姐报仇,我也不会再救她。”
男人的音调四平八稳的,好似在陈述一件很简单的小事。
书韫的背影僵住,她低垂着头,又是背对着景淮安的,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傅亦寒也看不到。
“景少,你随意。”
傅亦寒冷笑,“不过,书蔓被我的人揍得浑身是伤,还在水里泡了一夜,景少就真的一点也不心疼吗?”
景淮安怒吼,“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书蔓?”
他真的错怪了书韫?打人的不是书韫找的人?而是傅亦寒?
傅亦寒淡漠地笑着,眉挑起,“我为什么要那么对书蔓?你心里不清楚吗?”
“书韫好歹是我的狗,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我的狗,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傅亦寒笑着说话,可是俊脸上的神色却寒意凛冽,尖锐如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