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一老老实实和一众主演跑路演。
堂堂导演，跟在张永军身后，让互动积极互动，让采访老实回答提问，特别听话。
毕竟，是吧，票房节节高升，口碑一路上涨，人的确有能耐，这你得认。
元国庆打电话庆祝电影取得的成绩。
挂电话前，大哥画风突转。
“你那制片人，是你亲自指定的长久合作对象，是吧？”大哥的问话，像是腮帮子塞了什么东西似的，有那么点含糊不清。
换你，集团子公司负责人回总部开会，隐隐晦晦的朝你表功……你一脸懵，还不能显露当领导的不清楚情况。
好不容易，绕着弯子搞明白事情，妹妹那抠唆搭档，纯粹想要好处不给钱，你能怎么办？
你对你的高管说，你怎么傻成这样，轻易被忽悠？
这能说吗？
CEO是傻吗？
CEO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很多时候，事情本质真的很简单。
他能怎么办？大哥也很绝望啊。
元国庆自从设置专门外联部，就开始减少露面。
因为一直料敌先机，从投资到国家政策……现在大家看他，像是看一头安静的噬人猛兽，轻易不敢和自己对上。
除了左旭，鬼知道他至少有一半时间，在给妹妹背锅。
千奇百怪的锅，因为你不知道妹妹突然想起什么，给你打个电话……逼得你带领智囊团没日没夜研究某个企业、某支股票、某项政策、某个基金等等。
这搁谁，谁不牙痛？
……
元初一哪怕觉得张永军干得好，干得妙，在商言商嘛。
张永军能不要脸把火眼CEO绕晕，那是他的本事，对吧？
别管人家CEO看哪头，反正张永军本职工作，干得顶呱呱，这谁也不能否认，是不是？
可对元国庆的电话，做妹妹的还是有那么点心虚，要不是她，她哥的名声，不至于凶残至此。
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投资人，入行四年，打出来的成绩只分成功和超级成功，就问你可怕不可怕？
投资圈这么说元国庆。
一个案子，元国庆提一嘴，证明有得赚。
某家公司，元国庆亲自跟一个月，得，这家公司必然十分有发展前途。
某笔投资，元国庆亲自盯一年，好家伙，投资回报比肯定惊人，且凶险极大。没元国庆瞅准时机的能耐，别轻易涉足。
如果一家公司，元国庆愿意亲自担任董事会成员，对方要一个亿元国庆给两个亿……别犹豫，这家公司，一定会在商务部挂号，在国际上扬名。
——说得是谁呢？阿尔法数控！
对，在元国庆持续不计后果疯狂砸钱过后，无人机市场今年第一季度，阿尔法数控正式踹下阿美莉卡通用量子公司，晋升全球第一！
今年年初，官方组织的全球高新科技企业交流发展论坛，部委单独把阿尔法数控拎出来，作为某单元主推企业，向外界介绍。
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间……总而言之……元国庆名声成了如今这样。
元初一能不心虚？
她好像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坑哥，说话自然矮了几分，哼哼哧哧解释：“那个……哥，张制片这人吧，他不是……他就这么一人。”
干脆破罐子破摔：“哎呀，哥你都背那么多锅，应该都习惯了……吧？嘿嘿，嘿嘿嘿，这点小事，再背一次锅也没啥。”
元国庆哼笑，也不和妹妹纠缠这点有的没的，“电影我看了。”
元初一握住手机的爪子陡然一紧，心提到嗓子眼：“怎么样？”
她内心深处，到底很在乎大哥的评价。
“很打动人。”元国庆从来不吝啬肯定妹妹：“我是真没想到，你天分这么高。”
大家都说妹妹少年成名，可实际呢？妹妹是真靠自己拼出来的。
如果少年时期不耽误，如果从一开始就读影视院校……算了算了，不能想。
还好，还好在当年支持妹妹追梦。
……
元国庆是真的骄傲。
他不只是自得于妹妹的才华，他还在《姐姐》这部电影看到了情怀。
关于女性、关于网曝……
这是挣扎生存那些年，他们兄妹不可能思考的方向。
妹妹亲自导演的电影，能看到这些，元国庆很欣慰：“初一，你能开始关注弱势群体，关注社会问题，我特别高兴。”
证明妹妹过得很好。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没有经济压力，才有闲情思考上层建筑。
……
饭急送现在什么体量？不谈子公司，紧饭急送本体，年营收超过千亿，员工突破2万！
元霸总大手一挥，真金白银自掏腰包，给员工以及家属，发电影票！
这一笔花费，三百多万！
宣传效果呢？
反正不止三百万！
每位员工三张票，饭急送连同其子公司，三万多人，哪怕只有一万人在网上说这个事，你想想形成能形成多大的声量？
……
张制片亢奋的，脸潮红潮红，觉得倍儿有面子，至少可以吹嘘三年的感觉。
“元元，网上有元总，有陈海波……这样，咱们接下来不按城市跑路演，跑校园吧。网曝这个社会话题，关注弱势群体的话题，需要引发年轻人的思考，也需要年轻人来完善。”
“好。”元初一十分配合，“随着自媒体蓬勃发展……法律又存在滞后，我们作为文艺工作者，能呼吁，必先发声。”
元初一深吸一口气，“媒体……如今的媒体，大多失去了起码的底线，缺乏新闻人最起码的从业准绳。”
“当然，这和环境有关，和投入产出有关……算了，不说媒体。”
“电影面向大众，表达必然得克制。可是影评可以尖锐，张哥，你们的宣发主张不是大家来找茬吗？”
“完全可以批判电影不够深刻；批判电影点到即止，不够大胆不敢撕开血淋淋的伤口！你设置的奖金，朝这方面去砸！”
大哥欣慰她元初一开始拥有情怀，那她就更纯粹点。
……
这话题沉重。
张制片的亢奋都能一秒冷却。
“好，我们第一站，国农大！”
“啊？不应该是国大吗？”
国内电影走进高校，最热衷的就是国大。顶尖名校嘛，光环第一。
“你母校，做第一站才更有话题性。”
不愧是你，张制片！
……
覃蕾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随笔分享的故事，会让她成为网络红人，也会为她赢来十万的奖金。
她就单纯为《姐姐》说话，认为这真的是一部温馨亲情片，现实残酷得多，更鲜血淋漓。
在得到老幺点头同意后，她拿老幺的故事，对比《姐姐》，分析现实和电影，哪怕都不狗血，都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可《姐姐》在极力克制，尽量把故事讲得积极。
怎么不算温馨亲情片呢？
她的小故事分享出去，被个网络很红的大V，好像叫【爱电影的老周】吧，被他转发，然后突然就爆了。
然后她就拿到了《姐姐》第二周的剧情优化奖金——十万！
……
很烫手啊。
“这十万，交完意外所得税也是一大笔钱呢。”覃蕾肯定是不能要的，她把卡推给老幺，片方把钱打进了她的卡里。
“老幺，你拿着。密码XXXXXX，你去把钱转到自己卡里。”
老幺也不客气，拿了卡就走了出去。
晚上，老幺回来，一张相应的凭据，递给覃蕾：“发网上。”
宿舍三人围过来一看，“你把钱全部捐给了妇女儿童保护协会？”
得，趁热度高，覃蕾把事情在网上发布。
【姓覃（qin）不姓谭：故事是朋友的经历，我无法厚颜收下这笔奖金。我和朋友虽然都还是学生，可自力更生没有压力。和朋友商量后，这笔钱捐出，让这个世上，无论姐姐还是大姐姐，无论弟弟还是母亲，少一个，再少一个。[图片]】
不得不说，这世上，学生很多时候，是最纯粹的群体。
这一下，《姐姐》的格局蓦然被拔高！
热搜来得猝不及防。
不只是国内，因为元初一的名气，国际上也有水花。
国内最大的官方组织——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WIDF）、国际妇女联盟（IAW），通通站出来说话。
除了《姐姐》这部电影，更多是基于覃蕾所说的农村事实。
随着《姐姐》拉开走进高校的步伐，事件影响进一步扩大，覃蕾和老幺各自被约去谈话。
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还是学霸，尤其老幺，去年年底参加国考，笔试第一，今年三月面试，也是第一。
考的还是妇联！
这典型一树立，老家立即启动自查。
不管是不是为了头上的帽子，只要能对底层妇女有帮助，老幺觉得：“只要能有一个妇女儿童能得益，典型就典型。”
如果真能如此，老幺觉得，大姐姐救她一命，才不算亏得慌。
网络上，老幺被扒得一干二净。
老幺不恋爱，大家说太过善良心理创伤；老幺家里条件尚可，可坚持勤工俭学，大家说艰苦朴素；老幺学习成绩好、老幺考妇联……没口子的称赞。
舍长家在京市，家里也是公务员，她更懂里面的深浅：“好处肯定看得见，你以后工作更容易展开。可你起调太高，身上目光太聚焦，就怕以后大众以道德完人来要求你。”
网络宣传的方向，太容易偏离事情本质。
好的时候，所有人说好，不好都给遮掩起来；哪天丁点不好，墙倒众人推，你呼吸大众也会觉得你喘气声太过吵闹。
网络就是一柄双刃剑，群众热衷造神、更热衷毁神。
可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不过是芸芸众生，烟火人间。
……
这一通意外下来，张永军再次调整路演策略。
“不用再跑高校了，得把话题留出来。我们跑小县城，尤其是才覆盖电影院的小地方。”
不得不说，张永军反应是真的灵敏。
上面开始点名表扬《姐姐》，宣传上完全没必要再持续加热，口碑已然形成大势……这个时候，路演不再是宣传需要，而是把事情做到实处。
“小饶，你看看我们接下来要跑的地方，联系当地妇女儿童中心，每到一个地方，路演当天票房收益与商务收益，全部捐出！”
小饶是《姐姐》的商务。
“张总，票房不是只有咱们。”我们说了不算。
“放心，这方面有俞总。”张永军摆手，“难道院线会不愿意？难道相关协会会舍不得那点分成？”
张总手头资金充裕，自然说话有底气：“再说，俞总要真办事不力，这笔钱发行方掏。”
小饶商务：……
我信了你个抠唆鬼的邪。这要不知道发行方是海川，我以为你是掏钱的人。
“等等……”
张永军的话，提醒了元初一，“张哥，对外发声，我个人在本片的劳务费、分成，通通捐出，提供给官方妇女儿童保护组织。”
“元导！”小绕失声。
票房已经9.3亿了喂，本周绝对能过十亿，预测票房调整到13亿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仅是主演，还是导演，你的片酬，你的分成，那是小数字吗？
“听咱们元导的。”张永军很淡定开口。
……
“淡定个屁！老子话从牙缝挤出来的，不然我怕我自己说，卧槽你不要给我啊！”晚上和吴晗电话，张永军总算喷出实话。
“你是不知道，元初一这一把捐出去的钱，够你拍三部电影，至少！”
“老子羡慕得眼睛出血！”
“大家都说咱俩《风雪羌塘》赚大发，狗屎！尼玛俞骁才是盆满钵满的那个，本来海川投资就占大头，海外的发行还是海川全权负责！”
和大晗讲话嘛，张永军那叫一个口吐芬芳。
“靠！对比俞骁这老小子，我特么顶多算一高级打工仔！”
张永军跑《姐姐》，吴晗不得不亲自跟《一路狂奔》后期。这时候正干活呢，张永军电话一来，得，今晚废了。
吴晗话依然简洁：“不能。”
不能，意思就是有他，张永军永远不是打工仔。
张永军嘿嘿两声，“老子现在手握两大顶尖导演，一个手握金唐纳奖，一个年轻天才，老子自然今时不同往日。”
不再坚持diss俞骁，张大制片说回元初一：“别说……干你们这一行的，居然真特么有人视金钱如粪土。小元这人，我左看右看，从前就是一俗人啊。”
“怎么越接触，还越超然起来了呢？”
大晗：“她就是。”
论心，元初一就是俗人；论迹，俗得格外纯粹，事情做到实处，就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