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原和马小云面面相觑。
李长原问：“刘婆，不方便么？”
刘婆解释道：“实不相瞒，茅厕里的粪水漫了出来，暂时无法解手。”
上次来刘婆家看房，李长原进茅厕解手就发现茅坑里的粪水快漫了出来，没想到……
他又问：“难道没人来挑么？”
据他所知，这长安的粪也是值钱的，有许多人以挑粪为生。
他们将这些粪集中起来运到城外卖给那些农户，农户用来浇灌庄稼或制作成堆肥。
当时没有完善的排污系统，大部分的茅坑需要定时清理。
如果没有这些粪工，偌大的长安城将变得臭不可闻。
刘婆叹了口气，回答道：“哎，我家的粪一直是吴老汉在挑，头段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无赖，他们撵走了吴老汉，还砸烂了他的粪桶！”
“我跟那几个无赖理论，骂了他们一通，他们于是怀恨在心，不准别人来挑，他们自己也不挑！”
“最近雨水又多，眼看着茅坑里的粪水漫了出来，真是愁死我也！”
“我知道，他们就等着我这老婆子去央求他们……”
“……”
“真是欺人太甚！”
李长原其实早有耳闻，但听到刘婆当面讲述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帮无赖，必须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难道坊正不管吗？有没有去武侯铺报官？”马小云问。
刘婆无奈的笑了笑，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哼，报官有何用？”
“那些无赖神出鬼没，武侯铺的人来了他们就躲起来，武侯铺的人一走他们又冒了出来！”
马小云听了耷拉着脑袋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他凑到李长原耳边小声嘀咕道：“原哥，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谁知李长原不但不走，还对刘婆说道：“刘婆，我可以帮你化解燃眉之急！”
“真的？你有何办法？”刘婆瞪大眼睛望着李长原，急切想知道答案。
李长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现在找人来把粪挑走倒是省事，但那帮无赖肯定会找你的麻烦。”
“要不将计就计，咱们来一个以夷制夷如何？”
马小云和刘婆都张大嘴巴，云里雾里。
“原哥，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嘿，真想抽你两耳光，以夷制夷都不懂？”
李长原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他挥了挥手，示意马小云过来。
“来来来，我来给你讲一讲啥叫以夷制夷！”
“这以夷制夷就是……用这个夷去制服那个夷，哎呀，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马小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说了等于没说！
李长原又对刘婆说道：“刘婆，为了稳妥起见你先忍一忍，三天，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我会想办法让那帮无赖受到惩罚，让他们永远不敢在此胡作非为！”
“好好好，让你费心劳神了！”刘婆不停的点头。
李长原顿了顿话锋一转，“刘婆，我帮你办妥此事，你看这租钱……”
“能不能每间每月少五文钱？”
“啊，这……”
刘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我这租钱本来就便宜，不过你们能办妥此事也算帮了我大忙，租钱好商量。”
“就按你说的，租钱每间每月少五文！”
李长原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马小云更是心花怒放。
马小云此前还有些埋怨李长原，认为他白搭进十文钱，现在看来自己低估了他的本事，这家伙果然是天纵奇才！
“那就这么说定了，房子你暂且不要租给别人，等事情办妥之后我们再签租房契约！”
“好，好！”
刘婆点头同意，李长原如同吃下定心丸，现在可以安心对付那帮无赖了。
从刘婆家出来，马小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原哥，那帮无赖咱们可招惹不得！你打算怎么做？”
李长原的嘴巴凑到马小云的耳根旁嘀咕了几句，马小云的表情顿时豁然开朗。
……
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李长原在怀远坊永平里逛了一圈，遇到两位正在聊天的老妇人。
他故意凑上前去问：“两位阿姥在聊天呢？”
“请问永平里刘婆家怎么走？”
其中一位老妇人很是热情，她扬起手臂指着正前方说：“前面第二个路口左拐，再走一里便是。”
李长原拱手道谢，又故意问道：“我听说她家的茅坑里有什么宝贝？”
“啊？”
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惊讶，“我们在此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家茅坑里有什么宝贝！”
“就是，你听谁说的？”
李长原哦了一声，笑着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两位阿姥切莫当真！”
“究竟是什么宝贝？”
两位老妇人的好奇心彻底激发出来，这话题可比东家长李家短更加劲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告辞，告辞！”李长原赶紧溜之大吉。
两位老妇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逢人便说刘婆家的茅坑里有宝贝。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怀远坊甚至半个长安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且越传越神，越传越邪乎，演绎成了多个版本。
“知道吗？永平里刘婆家的茅坑里有宝贝！”
“什么，刘婆家的茅坑里有一只金碗？！”
“我听他们说刘婆家的茅坑里有汉代皇帝佬儿的传国玉玺……”
“听说是当年一个王爷避祸逃到此处，走投无路之际将随身携带的宝贝丢进了茅坑里！”
“听说当年李世民……”
“……”
刘婆后来也一脸懵逼，啥，我家茅坑里有宝贝？我咋不知道？！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那帮无赖的耳朵里。
为首的男子一脸横肉，脸上有一道刀疤。
他站在两个小弟面前，双手叉腰，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哈哈，兄弟们，咱们发财了，真是天助我也！”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刘婆家！”
说完，他命令两个小弟一人挑起一担粪桶，心急火燎的向刘婆家奔去。
三人来到刘婆家茅厕的后面，只见茅坑里的粪水已经漫到了路上，臭气熏天。
刀疤男捂着鼻子喊道：“舀，快舀，今天咱们要把这茅坑舀个底朝天！”
两个小弟挽起袖子，开始吭哧吭哧的舀起粪水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叫喊！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