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宏伟看着鲁向阳,问道:“鲁书记,您是说,人事任免权力也给我?”
这不能不令韶宏伟吃惊。
一般情况下,县委办的各科室负责人都是副科级,更有的是高配正科。
对于这些人的调整,权限在县委组织部。
实际提名权,一般在县委办主任手里。
其中一些重要科室负责人的任免,比如综合科、秘书科等要职,甚至要由县委书记和常委讨论拍板。
而现在,鲁书记竟然把对这些人的任免权交给自己,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信任。
但同时,由于这项工作本来是县委办主任的权限,这样的授权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鲁向阳目视这韶宏伟,坚定地点点头道:
“是的,要想干成事,就必须授予充分的权力。否则你畏首畏尾的,怎么开展工作?”
“再说,难道你只满足于眼前几个科室的管理吗?”
这句话里的暗示再清楚不过了。
鲁书记的意思就是:你韶宏伟尽快在这三个科室上拿出亮眼的成绩来,下一步县委办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韶宏伟脑袋里一时血往上涌。
这幸福来得也太快了吧。
虽然心里早就有所期待,也多少感受到了鲁向阳对自己下一步的期望;但如此直接的暗示,却是从来没有的。
其实,韶宏伟不知道的是,前天在苏青峰部长家的午餐后,老部长已经对鲁向阳面授机宜。
叮嘱他回去之后,尽快把韶宏伟提拔到县委常委位置上来。
县委常委就是副处级,就可以纳入市管干部的范畴。
而要想迈入副处行列,首先得先迈过正科。
这是鲁向阳必须先为他解决的。
虽然现在韶宏伟这个县委办副主任也可以高配正科。
但眼前有个极好的机会,可以既给韶宏伟解决正科待遇,又能给他一个有权力的实职。
那就是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
按照惯例,县委办主任可以是正科,也可以进常委,变成高配的副处。
王畅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加上他与王京生的关系,和那次偷听事件,把王畅从身边搬走已经是鲁向阳刻不容缓要解决的事情。。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迫使鲁向阳决定按照老领导的意思,尽快让韶宏伟接替王畅的位置。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番暗示。
鲁书记给脸了,韶宏伟必须得用脸接着。
他向前一步,靠近写字台,看着鲁向阳道:
“鲁书记,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尽我所能,把工作做好。”
鲁向阳点点头:“所以,你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尽管放开手脚,大胆去做。”
韶宏伟道:“好的鲁书记,我记住了。”
“不过,我有一个小建议。”
鲁向阳看着韶宏伟:“你说。”
韶宏伟道:“鉴于涉及到人事调整比较敏感,也会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这样无形中会给其他工作带来阻力。”
“我的想法是,不到万不得已,不采取这个办法。”
“我先从具体工作入手,以转变思想为主。只要思想到位了,人也是会改变的。”
“如果遇到极个别的人,不肯做出转变影响了工作,到那时我再实行‘不换思想就换人’。您看这样行吗?”
鲁向阳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来:“宏伟,你能这样想,说明你已经很成熟了。”
“就这样定了,大胆去干吧。”
出了鲁书记的办公室,韶宏伟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准备好好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鲁书记的意思,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不能不使他兴奋。
他真想大声呐喊,又迫不及待地想与人分享。
可这两件事,他都不能做。
办公室里大喊大叫,一定会被人当做疯子。
事情还没成功,他又能与谁分享呢?
正如他父亲韶国权讲的,人做事不能高兴的太早,就像没等拉屎就把狗叫来准备吃一样。
再说了,此刻他最想与之分享的人是孟可丽。
可她现在还没恢复记忆,无法共享他的快乐。
这多少令他有些憋得慌。
原来快乐不能分享的滋味是这样的难受啊!
韶宏伟打开窗户,掏出烟来,接连抽了两根,才略微平复了一些。
看了一下时间,约好的与接待科的座谈会时间快到了。
就走到桌前,打开本子,在上面记着自己的发言提示词。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
“请进。”
进来的是接待科长候永志。
他道:“宏伟,科里的同志们都到齐了,可以开会了。”
两个人很熟。
以前韩书记在时,韶宏伟经常陪同韩书记出席各种接待活动。
每次会议或者宴会开始后,候永志就会和他坐在一起,或者等会议结束,或者一起在副桌陪餐。
韶宏伟喜欢候永志最大的一点是,这家伙不知哪来的那么多插科打诨的段子。
尤其是带颜色的黄段子,几乎是层出不穷。
每次坐在一起,候永志就滔滔不绝地开讲,而且绝不重复。
受他的影响,一向以严谨著称的韶宏伟,慢慢也学会了讲黄段子。
就像和同学聚会时那样,包括讲黄段子的时候,自己能憋住不笑,一直冷冷地讲,就是得到了候永志的真传。
正是因为两人的这种关系,候永志和韶宏伟也不客气,并不称呼他什么主任,而是直接开口叫宏伟。
韶宏伟抬起头来,看了候永志一眼,说了声“坐”。
坚持把本子上的几个字写完,才再次抬起头来,合上本子。
将笔别在封皮上,问候永志道:“前几天,你们接待科出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别提了。”候永志坐在沙发上,一拍大腿。
他的身子高大,坐在沙发上腿伸出去老远。
一巴掌拍的大腿上,响声也清脆。
说明这事儿他也很后悔。
他说道:“咱们县不是正在搞开发区基础建设吗,咱们城投公司需要省农行的一笔贷款。”
“那天,咱们陈常务请省农行主管信贷的行长吃饭。”
“那个行长的酒量很大,非要在酒桌上喝什么‘潜水艇’,说是每喝一个,就增加一个亿的额度。”
“陈常务当然没这个实力,他知道我整这个拿手啊,就把我叫进去了。”
“我和那位行长,连着整了六个‘潜水艇’,你猜结果怎么着?”
韶宏伟嘴一撇道:“结果,行长住进了医院,差点出事儿。这谁不知道?”
候永志牛眼睛一睁,叫道:“那能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