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
李桑瑾瞳孔骤缩。
荣泽宁松开她,坐直身体。
李桑瑾还维持着困在角落里的姿势,他狠心没去管她。
“更早是什么时候?”
李桑瑾双手撑着座椅,缓缓直起身子。
“算了,还是别说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一旦说破,荣泽宁可能真的就不要她了……
车子缓缓地行驶在落满枯叶的马路上,路边的梧桐树,光秃秃一片。
园林工人们,正爬上梯子,劈掉多余的枝桠。
荣泽宁双腿撑开,疲惫地靠向车椅后背,仰面看着车顶。
他自欺欺人整整十年,傅淮景一回来,一切都被打回原形。
没必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桑桑,十年前,你跟傅淮景表白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李桑瑾偏过脑袋,嘴唇动了又动,只问出这两个字。
荣泽宁手握成拳抵着额头,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十年前,傅家别墅,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订婚仪式。
刚刚年满二十岁的傅淮景,和李梓欣定下婚约。
傅淮景为李梓欣戴上了订婚戒指,两人双手相握,一起切开蛋糕。
香槟开启,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除了李桑瑾。
她端着一杯果汁,精致漂亮的眉眼,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
淮景哥哥是她的,李梓欣凭什么抢走?
她不甘心。
趁着宾客纷纷步入舞池,四周灯光暗下来之际,李桑瑾跑到傅淮景身边,拉着他就往楼上走。
她一路拉着他,转身摸进二楼一间房间。
“桑桑,我当时就在那个房间,躺在那张棕色皮质沙发上。你和傅淮景,都没注意到我。”
他们进去的时候,他便想起身和他们打声招呼。
身子还没坐起,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开头就很猛。
“淮景哥哥,我喜欢你。李梓欣她不适合你,你取消和她的婚约吧。”
说着,李桑瑾扑到傅淮景怀里。
傅淮景一个没注意,直接被扑倒在了床上……
这十年间,荣泽宁常常想,他当时就不该在那个房间。
或者,在李桑瑾表白之前,他就应该一跃而起,打断她。
尽管,傅淮景拒绝了李桑瑾的表白,将她从床上扶起来。
女孩却含着泪,固执而无畏:“淮景哥哥,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你逃不掉的!”
……
车子驶入御苑别墅,在院子里停下。
荣泽宁让司机先下了车。
回来的路上,车子中间升了挡板,司机并未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但此刻看到两人的脸色,司机多少觉察出怪异又凝重的气氛。
司机走后,车内只剩下荣泽宁和李桑瑾。
气压变得更低。
李桑瑾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桑桑,听我把话说完。”
荣泽宁嗓音低沉,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有什么话,回房间再说。”
被荣泽宁撞破她对傅淮景的表白,她心里升起了莫名的羞耻感。
在傅淮景和李梓欣订婚之后,她还厚颜无耻地向傅淮景表白。
这些年,荣泽宁是怎么看她的?
密闭的车内,这股羞耻感,让她觉得呼吸不畅。
荣泽宁按下按钮,头顶的天窗徐徐打开,空气流动起来。
“说完再进屋。”
回到房间,他可能又没有勇气说了。
李桑瑾的手,还紧紧握着车把手。
荣泽宁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内响起,一个字一个字,敲打着李桑瑾的心。
“桑桑。”
他温柔缠绵地喊了她一声“桑桑”。
“你跟傅淮景表白的话,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时时提醒着我,你有多喜欢傅淮景。”
“在玫瑰园的时候,我知道你画了很多和傅淮景有关的画作,每一幅,都是一段回忆。”
“我曾经动过烧毁这些画的心思……可我哪里敢。烧了那些画,在你看来,恐怕等同于扼杀你和傅淮景的爱情。”
最初的最初,她是将那些画作当做宝贝的。
对此,她没办法反驳。
可是后来。
她也给他画了画啊。
比起给傅淮景画的那些画,她更喜欢给他画的那些呢。
“你是不是想说,你后来也给我画了画?”
荣泽宁轻笑。
“桑桑,那能一样吗?”
是他死皮赖脸,要她帮他作画,她才画的,跟傅淮景根本没法比。
“你人都回了榕城,还打包将那些画,托运回榕城,珍藏在艺术馆里。”
荣泽宁指了指她胸口的位置。
“桑桑心里的位置,从始至终,都留给了傅淮景。”
“画展那次,我问过你,喜欢傅淮景吗?你的回答是,不喜欢了。你看,你明明想瞒我,可给我的答案,还是暴露出了自己的心思。”
李桑瑾咬着唇,水盈盈的眼眸,不知不觉蓄了泪。
她拼命地摇了摇头:“荣泽宁,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荣泽宁眸光微动,但很快熄灭下去,归于沉寂。
“明知道你心有所属,明知道你向来讨厌我。”
荣泽宁笑得苦涩。
“我还是一意孤行,把你带到玫瑰园,企图取而代之,更用一纸婚约,贪心地把你一辈子绑在身边。”
“桑桑,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有多小心翼翼。”
“傅淮景死了倒还好,偏偏他没死,你不可能对他死心,而我,不可能装聋作哑。”
他勾了勾嘴角,自嘲道:“桑桑,你说我这十年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他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然后轻吐出两个字:“舔狗。”
李桑瑾呼吸一滞,透不过气来。
她想抱抱他,却因为太过震惊,呆愣在原地,迟迟说不出话,更做不出任何举动。
回想起来,十年前那次荒唐的表白,淡的已经褪了色。
她没有料想到,荣泽宁心里会这么介意。
李桑瑾怔愣之际,荣泽宁已经迈腿下车。
愣了半晌后,李桑瑾推开车门,疾步追了上去。
“荣泽宁,你早就知道这些,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说?”
荣泽宁停下脚步,挺拔的脊背,僵硬了一瞬。
李桑瑾走到他身前。
“就因为淮景哥回来了,你就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吗?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