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泽宁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用泛着冷意的目光,看向傅淮景。
“你拿桑桑跟我谈条件?傅淮景,你可真是个君子。”
傅淮景在桑桑眼里,温文尔雅,完美无缺,怎么接受得了满腹算计的傅淮景。
荣泽宁嗓音淡淡:“你还不如真的死了。”
傅淮景笑得惨淡:“是啊,我还不如死在十年前。”
死在十年前,就不用看到曾经样样不如自己的傅淮森,摇身一变,成了傅家的当权者。
这种被反压一头的滋味,让傅淮景难以接受,无数个夜晚,心中犹如蚂蚁啃噬,痛苦不堪。
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
“可偏偏,老天没让我死。既然没死,我总要争一争,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荣泽宁轻呵了一声。
他刚才就猜到了,傅淮景说的,让他答应他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
“那是你和傅淮森之间的事情。”
言下之意,他不愿意插手。
“你想和他怎么争,怎么斗,我不感兴趣。但你不要妄想将桑桑,拖进你们的争斗中。”
傅淮景双手握拳,背于身后。
他当然也不想把桑桑拖进来。
他别无他法,只能把桑桑拖进来,不然怎么说动荣泽宁。
“傅淮森坐拥傅氏集团,又与你交好,我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泽宁,你不帮我,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傅淮景神色温润,说出来的话,却无耻得很。
“桑桑一定舍不得我输给傅淮森。”
荣泽宁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傅淮景。
以前只觉得傅淮景中看不中用,懦弱伪善。
现在看来,说他懦弱伪善,都是高看了他。
他不可能答应傅淮景。
助他扳倒傅淮森,等于是让傅淮景以傅家掌权人的身份,再出现在桑桑面前,和桑桑再续前缘。
傅淮景当他是傻子吗?
“傅淮景,桑桑在金三角所受的苦,都是拜你所赐,你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你离开了十年,哪来的自信,桑桑见了你,内心就会动摇?”
荣泽宁眸光冷淡,语气平缓而自信。
“就算你此刻活生生地站在桑桑面前,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你只不过是桑桑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桑桑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很爱她,而她,也爱我。”
荣泽宁这番话,与其说是讲给傅淮景听,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
他也急需用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
傅淮景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突然笑出了声音。
笑容牵动他被打受伤的嘴角,他浑然不觉疼痛。
“泽宁,你说这么多,反而让我觉得,桑桑她,并没有爱上你。”
傅淮景多少有点了解荣泽宁。
即便十年过去,少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骨子里的性格,依旧不会变。
荣泽宁说的越多,越暴露出他内心,对自己和桑桑这段感情的不自信。
“傅淮景,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桑桑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荣泽宁黑眸眯了眯,修长好看的手指,拂过衬衣上熠熠生辉的袖扣。
“她或许,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
换做别人,桑桑定然不想见。
谁会愿意见一个,间接害自己陷入泥潭的人。
只是这个人是傅淮景,是桑桑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男人,即便他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她也还是想见的吧。
荣泽宁心中陡然一沉,面上仍维持着淡定。
“泽宁,既然你这么自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傅淮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荣泽宁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他本来是想先见桑桑,通过她,让荣泽宁答应帮助他。
但荣泽宁先找到他,将他“请”了过来,他正好趁这个机会,直接和荣泽宁谈。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荣泽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淮景:“淮景哥,我可不是十六岁的桑桑。”
十六岁的桑桑,傅淮景说什么就信什么。
傅淮景脸上闪过一丝尬色,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我和你打赌,赌的还是和桑桑有关的事情,桑桑一旦知道,免不了生气。淮景哥,你这不是故意挑拨我和桑桑的夫妻感情吗?”
荣泽宁的口才,向来一流。
傅淮景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淮景哥,回到你该待的地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恕我直言,傅淮森的能力,在你之上,比你更加适合做傅氏的领导者。”
傅淮森这个人,虽说不算什么好人,有野心有手段。
但在傅家这么多人里面,他或许,还能算得上有点底线原则。
傅淮景额头青筋暴跳,失控道:“他一个私生子,怎么能跟我比,拿什么跟我比?!”
荣泽宁冷然:“我说的是事实。”
盖棺定论的一句话,将傅淮景最后那点希望,掐得干干净净。
“你真的不帮我?”傅淮景死死盯着荣泽宁离开的方向,朝他大喊:“你真的不怕我直接去找桑桑?”
怕,他当然怕。
否则不需要将傅淮景带到这里,“警告”一番。
“我现在一无所有,桑桑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帮我,一定会的!”
荣泽宁的脚步没有停,傅淮景再是大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荣总,回公司吗?”
司机问坐在后排的荣泽宁。
“回家。”
车子驶离会所,向御苑别墅开去。
“你先下车。”
车子开到御园别墅,荣泽宁让司机下了车。
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仰面靠着车椅,扶额闭目。
他从夕阳西斜,坐到月亮升起。
“咚咚咚”,车窗传来一阵声音。
他睁开眼睛,抬眸望向车窗外。
桑桑巴掌大的脸,正贴着车窗,漆黑明亮的眼睛,一个劲地瞅向车内。
他能清楚看到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
车外的她,看不清里面,秀眉不自觉皱起。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车门把,轻轻一推。
车门刚开了一条缝,桑桑便用力拉开,水润的眸子,凝着还坐在位置上的荣泽宁。
“你怎么不下车?”女人白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你一个人坐了多久啊。”
荣泽宁手臂一伸,将桑桑拽进车内,抱坐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