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瑾的眼底,氤氲一片。
荣泽宁抬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无声地看着他。
“桑桑,我没想过一直瞒着你。”
荣泽宁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影,笼在她头顶。
“我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这件事情。”
“什么是合适的机会?荣泽宁,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李桑瑾的双手,反扣于墙面。
荣泽宁答不上来。
“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李桑瑾突然意识到,荣泽宁是存心要瞒她。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荣泽宁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在心里,替荣泽宁找理由。
可能他还没调查清楚,并不像资料里说的那样,荣泽宁手里,已经有确确凿凿可以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还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傅家,荣泽宁得好好思量怎么处理。
她在等荣泽宁一个解释,哪怕随便编一个也好。
可荣泽宁眉头紧锁,愣是没能给出只言片语的解释。
荣泽宁不想骗李桑瑾,却也不能告诉她,之所以瞒着她的理由。
这次,他好像失策了。
他不该听信霍德华的专业建议,应该相信桑桑足够坚强。
拜霍德华所赐,他陷入有口难辨的境地。
荣泽宁此刻,恨不得将霍德华提溜过来,让他自己来看看。
说什么桑桑会受不了刺激。
受不了刺激的桑桑,正怒气冲冲地在质问他!根本没有出现所谓的应激性反应。
“桑桑,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我会把傅淮景死亡的真相,公布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李桑瑾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不一样!”
告诉她真相的人,是别人,而不是她的丈夫,怎么能一样?
荣泽宁应该是第一个告诉她的人,才对。
这段时间,她那么信任他。
相信他会爱她护她,会帮她讨回公道。
他自己也说过的。
结果呢?
“如果我没有收到快递,你还会公布出来,还我一个清白吗?”
李桑瑾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桌,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那叠资料,猛地砸向荣泽宁。
“如果上面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荣泽宁,你和那些陷害我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纸张划过他俊美无俦的脸,在上面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你拿我跟陷害你的人,相提并论?”
荣泽宁冷冷地问她。
她把话说重了,一出口,便后悔不已。她还拿纸张砸他,将他的脸,都划破了……
道歉的话,都到了嗓子眼,却没有说出口。
她单手扶着书桌,身体摇摇欲坠,强撑着没有倒下,在荣泽宁面前,维持着最后一丝倔强。
室内温度骤降,丝丝冷意缠绕。
荣泽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没良心的女人。
他瞒着她,不都是为了她好吗?
心里再是失落,他还是忍着脾气,弯下腰捡起纸张,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翻看。
比他调查到的还要详实。
像是亲历了整场事故。
翻着翻着,他指尖一顿,盯着纸面的目光,变得幽深。
“桑桑,你相信上面说的?”
他攥着纸张,单手扶膝,从地上站起来。
李桑瑾抿唇不语。
他掰过她的脸,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李桑瑾,你信了,是不是?”
“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她回视着他:“而你,给不了我任何解释,这才让我不得不相信上面说的!”
荣泽宁眼底浮上一层化不开的失望。
“我如果想强留你在身边,有的是办法。”
“而且,比起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让你继续背负过去的愧疚,不得不倚仗荣家和我,公布出去,让你对我心存感激,不是更加能留住你吗?”
资料上说,荣泽宁隐瞒调查到的真相,就是为了让她背负害死傅淮景的罪名,一辈依赖荣家和荣泽宁,才能在榕城安身立命。
李桑瑾扯了扯嘴角,幽幽出声:“也许比起感激,你可能更想要掌控。”
荣泽宁苦笑了一声。
“桑桑,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是那么卑劣的人。”
“那你告诉我啊,为什么选择隐瞒?”
她还是想要听他一个解释的。
“桑桑,你如果相信我,就不会一遍遍问我要解释。”
他眼尾染了一层凉薄的寒意。
荣泽宁向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只是在桑桑面前,他收起了锋芒和棱角。
“我做的一切,还抵不上薄薄几张纸吗?”
李桑瑾一时语塞。
她应该无条件相信他吗?
相信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
李桑瑾的脑袋,隐隐泛疼。
这种疼痛,在她看到快递里的资料后,就间歇性地出现。
好像有一根神经,纠结在了一起,怎么都松不开。
“荣泽宁,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不该信我?”荣泽宁目光凉凉。
李桑瑾双手交握,不停地绞着手指。
呵,还是不够相信他。
“快递袋在哪里,把它给我。”
“你拿那个做什么?”
荣泽宁将资料放到桌上:“你不想知道是谁这么热心,给你寄了这堆东西吗?”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家伙,想要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李桑瑾从抽屉底部,拿出那个快递袋:“没写名字。”
荣泽宁抽出她手里的快递袋。
有单号在,就有办法查到。
“你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为了几张纸,就怀疑他的真心。
荣泽宁见眼前的小女人,抿着唇不再吭声,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冷硬的心,一下子温软下来。
“没有。先去吃饭吧。”
他抬腿走出书房。
没有去牵她的手。
而她,其实已经主动伸出了手。
望着男人清冷离去的背影,李桑瑾眼里酸涩肿胀,蜷起手指,讪讪地收回了手。
荣泽宁走了几步,发现李桑瑾压根没跟上来。
他脚步一顿,转身走回书房。
桑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地面。
“怎么没跟着出来?”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荣泽宁,你骗我。”
她甩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
“你说过,绝对不会不要我。可你刚刚,竟然自己走了,都不管我……”
她手掌撑着脑袋,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