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泽宁脚步一顿,转过身,淡声道:“傅淮森,我和你的交易里,可不包括为你答疑解惑。”
傅淮森起身,朝荣泽宁走去,在距离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脚步。
“我不会让荣少,白白回答。”
傅淮森望了眼荣泽宁手里的文件袋。
“李梓欣拿这些东西给我,既想确保自己余生继续锦衣玉食,又想离间荣少和新婚妻子的感情。”
李梓欣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却是愚蠢。
和史韵芝一样,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李梓欣这样的人,应该给点教训。但以荣少的身份地位,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而我不一样。”
傅淮森目露凶光,捏着指关节。
“我能做荣少不能做的事情。”
荣泽宁轻笑一声:“不劳烦傅总。”
傅淮森这个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多年来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荣泽宁和他不是一路人。
对付李梓欣,荣泽宁自有办法。
“荣少不想让我出手,我也乐得轻松。不过,荣少要是不解答我的问题,我恐怕管不住我自己这张嘴。”
傅淮森笑着威胁。
荣泽宁松开握门把的手,踱步回到包厢内,解开西装扣子,往沙发上一坐。
“你想问什么?”
荣泽宁还是头一遭,被人这么赤裸裸地威胁。
傅淮森这回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五年前,傅淮景的忌日上,荣少为何帮我在老爷子面前说话?”
“闲着无聊,顺便说了两句而已。没想到傅总至今还记着。”
傅淮森轻捻着食指,兀自判断着荣泽宁这句话的真假。
“老头子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没几个人敢当众顶撞他,荣少犯不着为了我,冒风险。”
荣泽宁看向傅淮森。
这个曾经在傅家毫不起眼,躲在角落里的人,现如今一跃成为傅家的当家人。
谁能想到呢。
“傅家的人,我都不太看得顺眼。你是不顺眼的人里面,稍微顺眼一点的那个。”
傅淮景的死,成全了傅淮森的野心。
傅淮森,是唯一一个坐上傅家当家人之后,不会为了死去的傅淮景,千方百计为难李桑瑾的那个人。
换做傅家其他任何人,坐上傅淮森这个位置,文件袋里的东西,都有可能被爆出来,将李桑瑾伤害得体无完肤。
这是荣泽宁当年帮傅淮森说话的唯一理由。
他在五年前,就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将任何可能伤害到李桑瑾的事情,都排了一遍,将风险降到最低。
荣泽宁的指尖,敲打在文件袋上:“这个,就是答案。”
傅淮森这下明白了。
“原来如此。荣少对李桑瑾,还真是用情至深。”
只是,值得吗?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
傅淮森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当。
“第二个问题。”傅淮森斟酌了一下,看向荣泽宁时,多了一分犹豫。
荣泽宁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并不是很愿意继续和傅淮森周璇:“有话赶紧问。”
“李桑瑾以前喜欢过傅淮景,荣少知道吗?”
傅淮森问完这话,包厢内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荣泽宁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曲起,目光沉冷无波澜。
被人当面提及自己的太太,喜欢过其他男人,这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傅淮森又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不知道荣太太,现在喜欢的人,是傅淮景还是荣少?”
“年少无知时的喜欢,不值得一提。”荣泽宁起身,扣好扣子:“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倒不是我想提。”傅淮森别有深意地看了荣泽宁一眼:“而是荣太太最近,忙活着办画展。荣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烦看到傅淮景的东西。”
这事,荣泽宁还真的不知道,他拧了一下眉:“我太太既然买下了艺术馆,办画展也好,办其他什么也好,都是她的自由。”
“我只是担心,荣太太的这点自由,牵扯出一些闲言碎语。荣少,有空还是管管吧。女人不能太宠,否则会不知轻重。”
荣泽宁走后,傅淮森独自品着酒。
显然,荣泽宁不仅知道李桑瑾曾经喜欢傅淮景,而且,直到今日,李桑瑾还对傅淮景念念不忘。
买下淮景艺术馆,不单单是对傅淮景心存愧疚。
不然不会想着给傅淮景的遗作,办什么画展。
她还真是不怕别人知道她的心思啊。
傅淮森无声地笑了笑。
无所不能的荣泽宁,竟然会栽在李桑瑾手里,还栽得心甘情愿。
换作他傅淮森,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
见完傅淮森,荣泽宁的心情一整天都没好过。
他那句,李桑瑾以前喜欢过傅淮景,像是魔咒一样,循环往复。
再加上,小女人忙忙碌碌,竟是为了给傅淮景办画展。
他拼了命地,帮她在对付李牧擎一家子。
她倒好,放着深仇大恨不管,操着不该操的闲心!
她回来的头等大事,就是为了傅淮景!
他之前就隐隐知道,一旦证实,心里还是极度不快。
尤其是这件事情,身为丈夫的他,竟被蒙在鼓里,还需要傅淮森告诉他。
荣氏集团总裁办,气压莫名有些低。
孙翔等了半天,都不见荣泽宁说话,只能试探着问:“荣总,您有什么吩咐?”
荣泽宁“唰唰唰”地签着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艺术馆那边什么情况?”
荣泽宁的声音,像是覆了一层千年寒冰。
孙翔愣了几秒。
虽然之前荣泽宁让他关注着艺术馆,但从未过问。
一个供太太消遣的艺术馆而已,荣总并不在乎赔了多少钱。
荣泽宁突然问起,孙翔多少有些不解。
“勉强维持不亏损吧。”
荣泽宁拧着眉头,“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孙助理,我让你盯着点,不是让你盯着艺术馆是亏了还是赚了。”
荣泽宁心里冒火,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孙翔这才明白过来,荣总想要知道,太太在艺术馆忙些什么。
“太太去艺术馆,也就画画,喝咖啡,和曲曼小姐聊聊天,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荣泽宁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去看看,这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