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婉的一瞬，李牧擎如同看到了救星。
他就不信，作为名门闺秀，家教甚严的裴婉，能由着李桑瑾胡来。
把亲生父亲拒之门外这种事情，裴婉应当是容不下。
李牧擎松开保安的衣领，转身朝裴婉的车子走去，司机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裴婉端庄精致的侧脸。
“荣夫人！”李牧擎对着汽车大喊了一声。
裴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按下车窗，神情淡淡：“李总这是？”
李牧擎试图靠近车身，司机却将他按得死死的。
“你松手，我有话同你们夫人说。”李牧擎气急败坏，恨不得上蹿下跳到车子旁，趁机告上一状。
裴婉示意司机松开李牧擎。
李牧擎疾步走到车子旁，弯腰俯身：“荣夫人，我来看看桑桑。你知道的，我毕竟是她的爸爸。”
“是吗？”裴婉挑了一下秀眉，笑容不达眼底：“没记错的话，李总在十年前，就和桑桑断了关系吧。”
李牧擎脸色一僵，但随之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
“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桑桑这个孩子，从小任性，我也只是想改改她的脾气，才演了那么一出。”
李牧擎唉声叹气，将慈父的口吻演绎到极致。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桑桑怕是对我误会很深，荣夫人你看，她现在连个门都不让我进。这要是传出去，总归不太好。”
“我倒没什么，主要是对桑桑和泽宁影响不好。荣夫人，你说是吗？”
裴婉双手交叠，指尖轻轻摩挲着，似在认真思考李牧擎的话。
怕对桑桑和泽宁影响不好，还死皮赖脸地堵在大门口？分明是在威胁。
“怕是桑桑不知道你过来。”裴婉对司机说：“让人把门打开。”
堵在门口，毕竟不太像话。
李牧擎不是想进去吗？随了他的意便是。
裴婉的车子，先行开了进去，李牧擎的车子，紧随其后。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院子里停下。
李桑瑾看到裴婉优雅地从车上下来，脑袋一片空白。
她把李牧擎这个父亲，关在大门外，婆婆裴婉会怎么想她？
会觉得她没有教养，心肠不好吗？
她喜欢裴婉这个婆婆，很在意她对她的看法。
“妈，您来了……”李桑瑾小脸微微泛白，声音都有些发抖。
李牧擎幸灾乐祸，总算有人，可以帮他教训教训死丫头。
裴婉看向李桑瑾，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裴婉温软的手掌，覆在她微凉的手心，给了她一股力量。
像是妈妈石卉握住了她的手。
“李总说，他有事找你。”裴婉眉眼温柔，捏了捏李桑瑾的手心：“妈妈就让他进来了。”
裴婉将李桑瑾脸颊边的碎发，别到她耳后，摸了摸她的脸颊，贴着她的耳朵，慈爱的话，落进她的心底。
“别怕，有妈妈在，没人敢欺负你。”
李桑瑾的眼眶，忽地一热。
她能明显感觉到，裴婉是来给她撑腰的。
“李总，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吧。”裴婉没邀请李牧擎进客厅。
他们就站在院子里，裴婉都没让佣人搬几条凳子过来。
李牧擎被狠狠地削了一道面子。
这和刚刚站在大门外，也没什么区别。
“桑桑，爸爸今天过来，是想……”李牧擎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让你跟荣少求个情，放李氏集团一马。”
还真是不拐弯抹角，上来就赤裸裸地让她帮忙。
凭什么呢？
李桑瑾抿唇不语。
“桑桑，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就尽管说，尽管做，妈妈就在旁边听着，看着。”
裴婉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想骂人或者打人，都可以。”
李桑瑾漆黑的瞳孔震了一下。
婆婆这是要纵着她胡来？这怎么都不符合婆婆大家闺秀，豪门儿媳的人设啊。
裴婉见她像只呆头鹅似地，傻傻地看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裴婉一点都不像快五十岁的人，还保留了一份天真烂漫。
李桑瑾想，婆婆一定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才会有这份天真烂漫。
“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李桑瑾冷冰冰地回答李牧擎。
这已经是她最最客气的回答，是在看裴婉的面子上。
裴婉纵着她，不代表她真的可以不顾及荣家的颜面，像个泼妇似的，冲着李牧擎大喊大叫。
她一旦那样做了，传出去，外人就会说，荣家娶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妇，荣泽宁娶了一只母老虎。
“李总，什么叫放李氏一马？放李氏一马，荣氏集团的损失谁来买单？你让桑桑去求情，不是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吗？我看李总，是从来不曾考虑过我们桑桑的处境。”
裴婉将李桑瑾没说出口的话，疾言厉色地说了出来。
李牧擎的脸色白了白。
传闻荣闻的夫人裴婉，向来不怎么管事，是个温良贤淑的女人。
李牧擎怎么都没看出裴婉的“温良贤淑”，短短几句话，处处针锋相对。
“桑桑，李氏集团不仅仅是爸爸的心血，也有你妈妈的心血在里面。你忍心，让它一朝覆灭吗？”
李桑瑾挽着裴婉，像躲在母亲羽翼下的孩子。
她迎着李牧擎的目光：“我没什么不忍心的。”
“你……”李牧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手指指着李桑瑾，说不出话来。
“是啊，我们桑桑有什么好不忍心的。李氏是死是活，早就和她没什么关系。我们桑桑啊，有荣氏就够了。”裴婉狠狠补了一刀。
李牧擎这个时候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白活了一把年纪。
有裴婉在，他今天根本讨不到好。
本来，他想着，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拿当年她害死傅淮景的事情，威胁威胁她，逼着她去跟荣泽宁求情。
裴婉这态度，代表的是荣氏家族的态度，李牧擎哪里还敢拿当年那点事情，威胁李桑瑾。
“荣夫人，再怎么说，桑桑也是我的女儿，您刚才那话，是不是把关系撇得太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