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泽宁猜出了她那点小心思。
无非是想着，把婚纱卖了，去换些钱，填补艺术馆的窟窿。
穿都还没穿，就想着卖了。
真是不把他的心意，当一回事。
她以为，那些婚纱，是满大街的地摊货？
那可是他花了十年时间。
从她十六岁离开榕城开始，一年请一个设计师设计一件。
像集邮票一样，集了整整十年。
他捏了捏修长的手指。
“桑桑想怎么处理那些婚纱？”
他问得阴阳怪气，笑容不达眼底。
李桑瑾心虚了一下。
被他猜中了心思?
不可能！
她隐藏得密不透风，荣泽宁不可能知道。
“哪有人结婚一下子买十套婚纱的。”
她很快挺直了腰杆，说得头头是道。
“到时候我把婚纱拍卖了，款项捐给贫苦山区，可以吗？”
“我的荣太太，可真是有爱心。”
荣泽宁搂过她的腰，将她的身体贴向自己的胸口。
“荣氏集团的基金会，每年都在捐款，桑桑不必拍卖婚纱。”
他轻咬她的耳朵，舌尖绕着她的耳廓打转。
“新婚第一周，桑桑可以每晚穿一次婚纱，给我瞧瞧。”
剩下九套婚纱，也就够穿九天。
李桑瑾脸上一阵燥热，抬手扇了扇脸颊。
“荣泽宁，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正经点！”
“桑桑觉得我哪里不正经了？”
他轻轻揉搓着她的腰肢。
“不跟你说了，反正婚纱是买给我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被他娇纵惯了，知道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颇有点恃宠而骄。
“李桑瑾，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值得你砸钱。”
傅淮景的画作。
呵，根本没什么价值。
什么天才画家，都是傅家用钱包装出来的。
没了包装，一文不值。
谁接手艺术馆，就是用高额的成本，供着一堆废品。
偏偏李桑瑾，鬼迷了心窍，一个劲往里面砸钱。
关键那钱还是他荣泽宁的。
想想都觉得荒唐。
李桑瑾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她脑袋空空，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穿一件，撕一件，荣泽宁，你不觉得暴殄天物吗？一件婚纱的钱，可以供很多人读书呢。”
可以维持艺术馆一年的运营。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我可没撕，桑桑。”
他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他对她，浓烈炙热的爱。
“桑桑是觉得，边撕边做，更刺激？”
荣泽宁面上清冷禁欲，一本正经。
说出来的话，大胆入骨，叫李桑瑾瞠目结舌。
她都怀疑，他是从流氓堆里滚出来的。
简直没办法继续婚纱这个话题。
永远会被他往沟里带，害她都跟着一起翻船。
车子开回酒店。
李桑瑾气呼呼地抬腿下车，迈出一大步。
“嗤……”
她一记吃痛，弯腰抚着大腿。
荣泽宁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站在车门另一侧。
“荣太太，需要我帮忙吗？”
始作俑者！
李桑瑾在心里骂了无数次狗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
呃……
走路的姿势，确实不怎么雅观。
她伸出手：“荣泽宁，抱我上去。”
比起大庭广众下，一瘸一拐，丢尽脸面，她选择投进狗男人怀里。
让他出点力气，省得他精力旺盛，没处使。
荣泽宁绕到她那一侧，在她面前站定，食指点在唇上。
“亲我一下，我抱你上去。”
李桑瑾冲着他“呵呵”一笑，转过脸朝司机招手：“徐哥，你搭把手，扶我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司机，额头冷汗直飙。
瑾小姐没事叫他什么“徐哥”啊，他会被荣总给刀了的。
“徐哥？”
荣泽宁冷嗖嗖地睨向司机。
“你叫他徐哥，你们很熟？”
她都没叫过他一声“哥哥”！
“不不不，荣总，我刚来，和瑾小姐一点都不熟，瑾小姐怕是口误……”
“徐哥，你别理他，先扶我上去。”
李桑瑾掐断司机的话，“啪啪”地打荣泽宁的脸。
司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地杵在原地。
荣泽宁斜靠着车门，双腿交叠。
“李桑瑾，这里除了我，没人敢朝你伸手。”
他挥手让司机和其他人滚蛋。
司机等人一阵风似地跑了，再不跑，他们就是妥妥的炮灰。
四下无人，僵持不下。
李桑瑾打颤的双腿，又酸又麻。
“不亲也行。”
荣泽宁掸了掸衣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住李桑瑾的下巴，轻轻一抬。
“叫我一声老公，我就抱你上去。”
李桑瑾张嘴咬向他的虎口，鼓着腮帮子。
“狗男人。”
她抬了抬腿，一扭一扭地朝酒店大堂走去。
荣泽宁轻笑一声，很快追了上去，从身后将她抱了起来。
“咬人的才是狗。”
李桑瑾反驳：“那你就是狗，在婚纱店，你没少……”
忽地意识到说歪了，她咬了咬嘴唇，噤声不语。
荣泽宁眸色深深，小腹陡然一紧。
美人在怀。
很难没有感觉……
“回房间继续让你咬。”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得暧昧不清。
真是色气……
李桑瑾恨不得踹他几脚，再缝上他的嘴巴。
*
深夜。
李桑瑾翻了个身，白嫩的小手摸向一旁。
身侧的位置，空空荡荡，冰凉冰凉。
她睁开眼睛。
荣泽宁没睡在她身旁。
她打开床头灯，光脚走出卧室。
落地窗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她突然止住脚步，远远地站着。
手机屏幕闪过微弱的光。
荣泽宁在打电话。
直觉告诉她，有些话，是她不想听到的。
她想转身离开，却心生好奇，站在了原地。
荣泽宁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从阳台传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
“我能处理好。”
……
“我难道需要靠联姻，来巩固身份地位？笑话！”
……
他挂断了电话，双手撑着阳台栏杆，脖子微微仰起，望向巴黎的夜空。
怕被他发现，她躲到了窗帘后面，偷偷瞥向阳台。
黑暗里，他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衣，身姿挺拔，和暗夜融为一体。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气闷，苦恼，亦或是放弃呢。
荣家，是不同意她嫁进去的吧……
她眼底暗沉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