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童暚看看手中美味的肉串,再看看三个小泥人,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
老大景元心思最为细腻,在看到童暚的表情后解释道:“父亲教过我如何分辨毒蛇,”说着他咬了一大口烤蛇,“这个没毒,很安全的。”
其实真正让童暚震撼并不是吃的是烤蛇,而是三个孩子竟然去抓蛇。
可现在老大景元的反应让童暚突然有些心疼他。
比起没心没肺和什么都不懂的老二老三,老大景元因为早熟和懂事往往会被大人忽略。
可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景元真厉害,”童暚笑着和他打起商量,“那你们下次抓蛇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原本都做好了童暚会像那些人一样,听到是蛇肉后尖叫着丢掉,还会被狠狠骂一顿的景元呆呆地看着童暚。
“不可以吗?”
“可以!”老大景元大声答应后狠狠地吸了下鼻子,“我会保护妈妈,不让你被毒蛇咬到的!”
所以说抓蛇还是有很大的危险性的是吗!
童暚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有余悸。
可只有大人才会担心危险,没心没肺的老二只知道未来还有好吃的烤蛇,不但如此,妈妈还会和他们一起去玩。
与此同时,把烤蛇啃得乱七八糟的小老三拽了拽童暚的裤子,然后递上了一根草绳。
“礼物!”
实不相瞒,有了抓蛇这一遭之后,童暚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心情异常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缓缓拉动草绳。
手感很轻,不像是捆着活蛇的样子。
下一秒,童暚就拽出了一个球。
随着球滚来的还有一道肥硕敏捷的黑影。
“唧唧!”
被捆成球的黄褐色小鸟发出惊恐的叫声,然后被长毛三花按在了爪下。
小老三见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长毛三花按在爪下,又气又急的崩出了一连串词组:“我的!送给!妈妈!礼物!”
几乎和小老三等大的长毛三花按着鸟球舔了舔爪子,十分不屑。
小老三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挑衅,逮着猫猫屁股就咬了上去,但谁能想到人家三花也是个零活的胖子,顺势就窜到了景华的头顶,借力把她按在了爪下。
然后就听见牙齿相撞发出一声响亮的“嘎嘣”。
童暚感到一阵牙酸。
看见被按在地上的人类幼崽还不服气,三花亮了下自己锋利的爪子。
小老三盯着那弯钩似的爪子看了三秒后,再不见刚刚半分凶狠,小嘴一瘪眼泪汪汪的看向童暚。
主打一个弱小可怜但能吃。
此情此景,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你女儿在我手上,立刻给我100条小鱼干,不许报警!否则我就撕票了!”等相关剧情。
最终童暚用一小块烤蛇赎回了小老三和鸟球。
“烤!”小老三说着嘴里还在往外飞猫毛。
童暚这才得以看清鸟球的真面目,然后发现竟然是二级保护动物。
“……这个不能吃,”童暚一边解草绳,一边给孩子们科普道:“这是震旦鸦雀,是数量很少很珍惜的鸟类,它们的家族史有4亿5000万年呢,是鸟类中的活化石,我们不可以吃它。”
童暚话音未落,一直都没挣扎的震旦鸦雀突然跑路。
等童暚反应过来的时候,震旦鸦雀已经不见踪迹,不过从手中的尾羽来看,它多半是光着屁股跑路的。
于是童暚重又把尾羽分给孩子们当做纪(战)念(利)品。
分食完喷香的烤蛇,小泥人们各自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跟着童暚去了公共浴室。
当晚。
加班回到家的封渊渟发现孩子们的床上空无一物,他愣了一下后,转身去敲童暚的房门。
在敲了三遍还无人应答后,封渊渟决定强行破门。
可他还没来及采取行动,没有关好的房门缓缓打开。
看清房内情景的封渊渟愣在原地。
只见三个孩子七歪八扭的和童暚挤在一张床上,老大景元蜷缩在童暚的臂弯里,老二景行背贴着童暚睡在边边上,老三景华枕着童暚的大腿脚蹬在二哥背上睡的最为狂野。
这一刻,难以言表的情绪像潮水般将他吞没,陌生的温暖、强烈没有由来的归属感让他久久驻足于此。
童暚对此一无所知。
只不过她发现原本总是很晚回家,或者干脆睡在军营不回家的封渊渟最近特别顾家。
“童暚?童暚?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万凝的呼唤声打断了童暚发散的思绪。
童暚回过神来,“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一下。”
童暚道歉迅速态度真诚,万凝就算有气也说不出来,她气鼓鼓的瞪了一眼童暚,重复道:“我们在说,昨天晚上雅雅看到王主任去找了宋师傅。”
小姐妹团也知道童暚刚来没几天,铁定是不认识宋师傅的,特意为她介绍了一下,“宋韵,宋师傅,是最早一批公派去学习的技术员,是现在厂里技术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张雅接过话茬:“所以我猜啊,咱们厂子这回肯定又来了个大订单。”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在接到大订单之后,车间主任会带着甲方爸爸提供的设计图找到厂里技术最好的那位老师傅,让老师傅根据图纸计算针量进行打板。
说白了其实就是成功把设计图织成实物,并记录所用毛线的颜色、针数,方便流水线的工人进行无脑复刻。
童暚她们进入车间的时候,宋师傅已经开工许久了。
万凝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然后激动的握住了童暚的手臂。
“是毛衣!胸口还有花呢!”
现在常见的毛衣大多以纯色为主,别说特别的花纹了,就连不同针法的同色花纹都很少见,也难怪万凝在看到这件胸口带花的毛衣时那么激动了。
可问题是。
连纯色毛衣都搞不定的毛裤厂,真的能吃下这难度更高一些的带花毛衣订单吗?
宋师傅和王主任并没有瞒着大家伙儿,许许多多的工人看到那带花的毛衣后都和万凝一样的反应。
可是大家左等右等。
等到了宋师傅摇出了第一版,第二版,第三版……王主任还没有拍板。
到第五版的时候,宋师傅不干了。
“这一万件摇好了,厂子今年一年的利润都够了!”王主任一手拿着图纸,一手拉着宋师傅,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是厂里技术最好的师傅了,你要是都摇不出来,那还有谁能摇出来呢?”
老师傅宋韵也是头秃。
她确实是厂里技术最好的师傅没错,以前毛裤的打板都是她亲自操刀没错,可问题是毛裤和这图纸上的毛衣那能是一个难度级别的吗?
“一个上午我已经改了四回了,你看看和图纸上的,”宋师傅把自己摇出来的成品摆在图纸旁边,“这是一回事儿吗?”
说着宋师傅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摇,问题是我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宋师傅话已至此王主任还不死心,两个人折腾了一下午,不但没有成功,最新的那一件甚至不如早上的第一版要好了。
此时工人们已经下班,王主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订单我们也只能放弃了……”
王主任已经记不得这是毛裤厂放弃的第几个单子了。
正当她打算把图纸折起来的时候,去而复返的童暚走了过来。
“请问,能让我试试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