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暚！”
叼着个白馒头的万凝挥着手跑了过来，在见到封渊渟后她笑容一僵，“封营长……”
“早上好，万凝。”童暚记得这个热情的女孩。
“童暚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我正要去毛裤厂上班，顺路的话我们一起走吧。”万凝说完才想起封渊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顿时就笑不出来了，“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夫妻相处了？”
童暚不明白万凝为什么会这么怕封渊渟。
明明封渊渟是个正义可靠的人。
“我正好也要去毛裤厂，”童暚扭头看向封渊渟，“你去上班吧，别耽误了，我和万凝一起去就可以。”
封渊渟看了眼怂的直缩脖子的万凝，点头道：“好，路上小心。”
虽然不明白十分钟的路程还能出什么意外，但出于礼貌，童暚朝他笑了笑，“你也是，路上小心。”
目睹一切的万凝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当初那个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畜生使，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封渊渟哪里去了！
眼前这个连十分钟路程都要担心的男人到底是谁假扮的！
童暚一转头，就看到了脸上写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万凝。
“怎么了？”童暚不解。
万凝一张嘴打了个饱嗝，尴尬的捂住了嘴，“我没事。”
童暚原本以为万凝也是独行一人才会提出与自己作伴，没想到封渊渟走后，三四个与她们年龄相仿的女孩便围了过来。
她们都和万凝一样，是住在大院里的二代，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但是对于封渊渟的看法却是一模一样，在得知童暚和封渊渟的关系后，她们统一改口称童暚为“勇士”。
实际年龄与外表不符的童暚看她们更像看女儿，对于她们描述的封渊渟干过的种种恶行都没有当真。
“这么夸张吗？”
“夸张？那是你没有见过封营长生气的样子，那可真的是能止小孩夜啼的！”
其他的女孩纷纷点头赞同。
一路闲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等到毛裤厂的时候，童暚已经顺利融入了这个小团体，在上工之前她们约定好下班之后也要一起回去。
万凝带着童暚找到了车间主任。
“王主任，这是童暚……”万凝的介绍还没有说完，王主任便笑着打断她，“我知道我知道，封营长的未婚妻是吧。”
见童暚点头后，王主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董爱红！”
万凝小声的给童暚解释道：“董姐可是我们组的一把好手，有她带你你肯定很快就能出山！”
毛裤厂虽然叫厂，实际上的规模并不大，全厂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多号员工，其中最多的就是生产毛裤的车间，有一百人上下。
为了方便管理，车间主任将这一百人分为四个小组，每组二十五人，设组长一名。
“王主任。”董爱红快步走过来。
“这是童暚，从今天开始你就带着她。”王主任吩咐说。
见董爱红没有意义，王主任便催道：“没有异议就各回各的岗位上去吧。”
万凝上工前给童暚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董爱红带着童暚回工位的时候顺便给她介绍了一下大体的工作内容，完了之后笑道：“前天爱国回家的时候跟我说封营长把李家村最漂亮的姑娘拐回来了我还不信。”
“今天见着面了我才知道他这么说还是保守了。”董爱红见童暚恍然大悟的表情，没好气道：“他是不是只指给你看了我家在哪，没跟你讲我的名字？”
董爱红念叨了李爱国两句。
童暚见她提起爱国哥时的表情和语气就知道这是一对感情甚好的小夫妻。
然后董爱红给童暚示范了一遍如何使用手摇横机。
董爱红刻意放慢了动作，详细的解释每一个步骤。
可她不知道的是，童暚不但会，甚至比她还熟。
上辈子在和李承哲私奔之后，他们其实是渡过了相当苦的一段日子。
因为找不到零活，童暚在工地拎过水泥，在粮店扛过大包。
直到她进了一家私营的羊毛衫厂，日子才慢慢的好过了一些。
后来带她的老师傅觉得她学得快肯吃苦，倾囊相授把会的全教给了她，苦日子才算真正到头。
在被李承哲和李念之卖回大山的三年前，她晋升为厂长兼技术总监，这才能够在三年内替李承哲还清那五十万的赌债。
“看懂了吗？”董爱红打断了童暚的思绪。
看上去只有十八岁、没有相关工作经历的童暚沉默了一下。
刚刚董爱红展示的都是最基础的织法，童暚闭着眼睛都能织，可在不清楚毛裤厂大体水平的情况下，她选择藏拙。
“有些地方还没看明白。”童暚笼统的回答道。
董爱红并不意外，很耐心的为童暚再次示范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童暚估摸着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董爱红也没有让童暚上机，而是很认真的对她说：“不要着急，大家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我当初可是跟着老师傅学了四天才勉强看明白呢。”
童暚：“……”
童暚懂了，董爱红这是以为她不好意思，在不懂装懂呢。
既然如此，那就再看几遍好了。
“爱红你刚进来那会儿能和现在比吗？当时我们全厂上下一共只有五台手摇横机，哪里像现在一样有这么好的条件，能够一对一的教学？”
来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方圆脸的妇女，说着她看向童暚：“我是第四小组的组长，方倩。我刚刚听你说已经看懂了？正好我那台手摇横机空着，你去上手试试看吧。”
方倩最讨厌的就是现在这一批年轻的小姑娘了，她们自以为读过一点书就变得十分清高，一个个刚进来的时候都很快就表示自己学会了，可是结果呢？
真正上手之后错误百出，被骂了两声就开始掉眼泪，全都是矫情的废物。
董爱红也知道方倩是想借机给童暚一个下马威，她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我还没有教她如何起针。”
那不是更好？也让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知道，做人要谦逊，不要看懂了一点皮毛就觉得自己是个一通百通的天才人物了。
如此想的方倩笑容更甚，“起针那么重要的一环，当然是要实践才能更让人印象深刻，等会儿你正好再教她收尾，这样也能早点出山呀。”
方倩的恶意几乎凝为实质。
可偏偏童暚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好啊。”童暚一口答应。
董爱红眉头皱的更深，她还想要给童暚找补，却被童暚按了下肩膀，“没事的爱红姐，你讲的很清楚，我都听懂了。”
“这么自信啊？”方倩让出位置，“那我可真要好好瞧瞧你的本事了。”
童暚笑而不语。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操作过这种老式的手摇横机了，不过刚刚董爱红的教学足够她回忆起一切，虽然可能没有办法立刻恢复到巅峰时期，不过织条这样的毛裤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方倩双手环胸，“刚刚不是说的挺信誓旦旦的嘛，怎么，现在开头就不会啦？年轻人啊……”
后半截话卡在了喉间，方倩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