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欢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烛阴传信。
叶青临口中的高氏与秦升死前留下的“高”字一定有着密切联系,若能查清“高氏”的身份,倒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次日,宴欢本应按照约定时间与烛阴在酒楼见面。
担心暴露行踪,她今日特地未乘马车从崔府后门出来,顺着小道抄近路,可经过闹市时却从卖铜镜的摊铺那发现背后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不清楚是宴邵洲的人,还是哪路牛鬼蛇神,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走。她假意去胭脂店买东西,实则从后门溜到另一条街,费了好些力气才甩掉。
到了约定地点,宴欢神色仓皇地关上门,又向窗外探了探情况,确认无疑后才敢放心坐下来。
见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烛阴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无事,就是碰到了几只难甩的臭虫。”
“你爹还真‘放心’你啊,去哪都让人跟着。”烛阴半开玩笑道。
宴欢白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高氏查到了吗?”
“我办事,你还有啥不放心的?”烛阴掏出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单摊开在桌面上,手指着名字由上往下滑停在一个被红墨圈出来的框内——高灏凇。
“高姓在京城屈指可数,我们排查过其他同姓者都是些与秦升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名小卒,唯独这位高老爷,广容会馆现任馆长,私下经营珠宝买卖,在古玩界颇有声望。且此人好色成瘾,家中有十一房美妾,这也与你给我传的消息一致,没想到大理寺居然比我们先一步查到高灏凇,还真是小看他们了。”
“广容会馆是什么?”
“一个与市政司联合维持市场交易秩序的民间组织。”
宴欢思索片刻,“你有查过这人通常会去什么地方吗?”
“聚宝阁,鎏金院,还有···梦春楼。”说到最后一个时烛阴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翎雀楼管制严格,任何人非任务之需都不许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所以说到底,别看烛阴长的一脸凶悍,实际还是个不通情事的清纯小子。
“如果我没记错,聚宝阁每隔三月召开一次拍卖会。而下月初五正好碰上,依你看高灏凇会去吗?”宴欢道。
烛阴信誓旦旦道:“那肯定,不过拍卖会的入场券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大部分都是聚宝阁阁主亲自发放邀请函,若普通百姓想要参与,只有参加赌石大会一条路可以走。”
“赌石大会···我明白了。”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还记得逢来客栈那天我们碰到的黑衣人吗?”
“记得,怎么?”
“那批人是冲着秦升来的,跟蓮鹤云鼎下落肯定脱不开关系。要是能查到他们的身份,事情就好办了。”
“行,这事我去查,高灏凇那边交给你了。”
“禀大人,人跟丢了。”暗卫跪在纱幔后。
季怀衿合上卷宗,两指覆上太阳穴,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跟丢了?”
他早年便查过宴邵洲此人。
金玉楼原本不叫金玉楼,而是叫濯玉轩。当年流落街头的宴邵洲被濯玉轩的掌门人顾老太爷所救,而他长大后恩将仇报不仅害死聂老太爷,还将濯玉轩归为己有,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的典例。
但这并不是季怀衿查他的原因,几年前他曾查过一桩强占良田的案子,本以为案件已经水落石出,可定罪时宴邵洲的出现却让一切功亏一篑。
后面才知道此人与朝廷命官勾结,狼狈为奸,一手遮天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尽管如此,他依旧默默关注此人的动静。包括蓮鹤云鼎失踪一案,他隐隐觉得此事与他定有所关联。
于公,在这个节骨眼上,宴邵洲让其女进京必定有鬼,他不得不查。
于私,他隐隐觉得婴勺与宴欢的身形莫名相像,声音可以改变,但习惯一定不会骗人。
暗卫捏了一把冷汗,“宴小姐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在跟着她。”
“继续盯着,但凡有风吹草动即时汇报。”
“是。”
说完,暗卫嗖的一下从暗门的机关处消失了。
“大人为何不让崔洵去查?”程铮问。
季怀衿道:“崔洵与宴欢自幼时相识,莫说会有偏袒,凭崔洵沉不住气的性子,怕会坏事。”
忆起崔洵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程铮肯定的点了点头,
“大人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