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眼下宴欢二人正在前往金玉楼的路上。
金玉楼,取自金玉满堂家天下。金玉楼并非独京城一家,其连锁店遍布阗国上下,客源广阔财源广进,且每年都会为宫中进贡一批御用首饰,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楼。
随着金玉楼发展壮大,宴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再加上五年前淑慎夫人提出“工商皆本”后,朝廷对商业限制也日益放宽。宴邵洲就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才在几年之内做强做大。
两人刚进门,便迎上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丫头,梳着统一的双螺髻,面中分布着淡淡雀斑,莞尔而笑:“奴婢霜儿见过小姐,请问小姐想要逛些什么?”
“那个胭脂水粉在哪呢?”宴欢只是想来露个面,思索少顷,打算去新品区瞧瞧。
“小姐跟我来。”
她跟着霜儿走到一楼柜台左侧的区域,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井然有序地陈列在货架上。
霜儿拿起一个小巧的白瓷罐,介绍道:“这是我们新上的口脂,霜儿瞧着这颜色应该会很衬小姐,不如您试一试?”
宴欢听着也来了兴致,正打算接过罐子,余光扫到大门口进来的两位男子。
季怀衿?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两人不像是来此采买,更像是秉公办事。
她藏到一处货架后面,于罅隙中观察二人的动向。
眼看两人不知与掌柜说了些什么,掌柜便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掌柜战战兢兢地领着季怀衿和程铮进了间雅室,他边走边偷偷打量二人,其虽穿着常服但用料奢华,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关上门,程铮亮出大理寺令牌,正色道:“这位是大理寺卿季大人,待会大人问话你需如实回答。”
一听“大理寺卿”四个字,掌柜吓得魂都散了,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铁面阎王。
“哎哟我滴个亲娘嘞,怎么敢劳烦大人您亲自跑一趟,有什么要问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敢有所隐瞒!”掌柜喋喋道。
他连忙端茶倒水一葫芦全服侍周到了,生怕哪里怠慢了两人。
“你认得此人吗?”
季怀衿抖开一张褶皱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浓眉小眼,干瘦的面庞棱角分明,尤其是下巴右侧一颗豆大的黑痣特为突出。
此人正是三日前与蓮鹤云鼎一同失踪的文思院监官,秦升。
说来奇怪,蓮鹤云鼎重达六十五公斤,仅凭一人之力难以将其运出宫外。但查遍当晚宫门守卫记录,连进出过皇宫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说马车,那可是连影儿都没见到。
如今线索皆系于秦升一人身上,季怀衿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人。
据程铮搜寻的消息可知,秦升此人出身寒门,生性内敛,平日里交际关系简单。
秦升失踪的第一时间大理寺便派人搜了府邸,只见秦升的书房一片混乱,许多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表面上看确实是畏罪潜逃的典状,实际究竟如何也难下定论。
好友道其常常出入金玉楼、珍品轩等场所,季怀衿猜测恐怕并非只是买些珠宝首饰这么简单。更何况一介寒门子弟,怎买得起贵重珠宝?
幸亏这掌柜是个记性好的,看到画像第一眼便认了出来,晃着食指说道:“见过见过,这小子我有印象。”
“哦?说来听听。”季怀衿挑眉。
“这小子是叫秦什么升好像,之前总来咱店里逛,但就是不买东西。我先前还特地留了个心眼,见他还总跟贵人搭话,不过是个攀附权贵的穷小子!”
季怀衿问:“你还记得他跟哪些人搭过话吗?”
“记得记得,比如那个罗老爷···”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他第一次到店里时是问咱们买不买他的珠宝。我们金玉楼虽然是珠宝店,但对于来历不明的物件是一概不收的。”掌柜茅塞顿开道。
“为何说来历不明?”
“因为他手里头的珠宝凭证我是见都没见过,咱们市面上的珠宝都是要经过市政司的审核估价,可他的这个奇了怪了,上面的红印是个闻所未闻的鉴定机构,这就算他的东西再好咱也不敢收啊。”
季怀衿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剩下就劳烦您罗列一份秦升接触过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