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薄琛俞觉得自己的世界,也开始大雨倾盆,就连跳动的心脏,也像被浸泡在冰水中,寒冷刺骨。
也是,他为什么就没想到,既然他能重生,那么沈羡辞为什么不行?
现在想想,沈羡辞举止异常的那天,也是他刚刚重生的那天,从那日起,沈羡辞便完全和前世不同,开始对他好,说爱他喜欢他。
可是,真的能重活一世就突然喜欢上一个人吗?毕竟,他从前对他厌恶至极,甚至不想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
薄琛俞的眼底一片湿意,想到上一世沈羡辞明晃晃的厌恶,和这一世那么多次的温存和心动,强烈的反差,拉扯着他的思绪,让他头疼欲裂。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决定和沈羡辞重新开始了,他放下了上辈子在沈羡辞面前卑微守望的自己,放下了他亲手杀害他的锥心之痛。
他甚至不顾一切,又想掏出自己全部的心,交到他面前,哪怕重蹈覆辙遍体鳞伤。
为什么现在要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沈羡辞重生归来的弥补。
薄琛俞呼吸都沉了几分,喉咙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他全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极致的悲伤下,他的思绪都变得迟缓,神情呆滞的看着沈羡辞,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沈羡辞还在低喃着,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他不停的叫着阿琛,句句泣血,眼泪也不断的涌出,浸湿了他鬓间的黑发。
薄琛俞心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哀痛,他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像是被砸了好几个大窟窿,难以愈合。
但是,看着沈羡辞脆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去心疼他。
情感还是战胜理智,他努力地牵起嘴角,抬手轻轻的抚摸着沈羡辞的脸颊,嗓音温柔的呼唤着他。
“羡辞,你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正沉溺于悲伤中的沈羡辞,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手抓住了薄琛俞覆在他脸上的手,然后一寸寸收紧。
他的声线干净清冽,刻意放缓的语气让沈羡辞起伏的情绪一下子就平复了下来。
像是黑暗中的点点星火,指引着他走向光亮。
沈羡辞面色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也平缓了起来,只是眉头还是紧皱着,显示着他的不安。
薄琛俞眼眸中噙着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抽了抽鼻子,忍下心头的苦涩,想要抽出手,抚平沈羡辞的眉头。
只是,那人却一下也不肯放松,眼看着他要抬起自己受伤的手来抓,薄琛俞才立马收了力气。
认命般的沉了一口气,薄琛俞抬起另一只手,轻柔的划在沈羡辞眉间。
沈羡辞身上不安的情绪渐渐散去,只留下他眼尾的那抹红,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薄琛俞静坐在沈羡辞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额前的碎发稍稍遮挡住了他的眉眼,夜色下,他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之中,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只是,他周围强烈的低气压,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
沈羡辞温热的掌心紧紧的贴合着他,睡梦中的他,甚至和自己十指相扣着,手指像藤蔓一般缠绕着他。
薄琛俞感受到沈羡辞对他依赖的情绪,指腹在他白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刚刚濒临崩溃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眸光带着对沈羡辞的爱意,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试图理智的去看待他们的感情。
他想到了沈羡辞奋不顾身的挡刀,想到了他无论何时都坚定的说着爱他。
想到了他明亮如水般澄澈的眼眸,眼里满是对他的情意。
这些也能作假吗?
薄琛俞想,羡辞或多或少应该还是有对他的欢喜,否则,他的歉意会盖过爱意,他体会到的也应当是另一种感受。
至于,沈羡辞现在爱他有多深刻,他不想去深思,无论如何,他已经不打算让他离开自己。
一想到沈羡辞会离开,薄琛俞便双眸赤红,笑的冰冷而又妖冶,与他清冷淡漠的气质完全不服,却分外让人着迷。
他唇角微勾,笑的邪魅肆意,带着几分病态的占有欲。
薄琛俞清冷的气质中,掺杂了一丝病娇的气息。
“我不会让你逃的,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薄琛俞握着沈羡辞的手猝然收紧了几分,惹的睡梦中的男人轻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这才回过神来,动作轻缓了下来。
薄琛俞贪恋的看着他蝶翼般颤动的眼睫,香甜诱人的唇瓣。
觉得自己之前的君子行为,简直像是个傻子,从现在开始,沈羡辞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独属于薄琛俞。
别人,不允许沾染风毫,只能他独自享受羡辞的美好。
窗外雨停了下来,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轻纱在月光下舞蹈,泛着柔光。
薄琛俞思绪也被冷风吹的有了些许平静,他这才想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他是死了之后重生的,那羡辞呢?
他为什么也会重生,而且和他时间还那么接近?
难道,前世的他也死了?
想到这,薄琛俞眸光中涌上冷冽的寒意,简行洲那个小人,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全面渗入沈家公司了,他落井下石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羡辞一回来就给简行洲使绊子,调查他,他的死肯定和简行洲脱不了干系。
薄琛俞眼眸中翻涌起杀戮的气息,在黑夜中闪烁着暗芒。
既如此,简行洲真的该死,他竟然敢利用羡辞,然后还杀了他。
脑海中不可抑制的闪烁过几种酷刑,DNA对比结果后天便能出来,拿到他弑父的罪证,他便让简行洲生不如死!
......
池宴礼将车子停到别墅前,看着这个外表华丽,实则内里像是一潭死水的家。
他神色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夹在修长的指节间,便开始吞云吐雾,烟雾迷蒙中他神色看起来毫无波澜,冷漠的看着门口攀爬着的蔷薇花。
这是那个女人最爱的花,五岁的他因为好奇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朵插到花瓶中,小手抱着比他手大许多的花瓶,跌跌撞撞的献宝似的捧到那女人面前。
换来的,不过是一个不由分说的耳光。
年幼的他不知道,花并不是摘下来才能欣赏它的美。
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为什么母亲会打他。
他只是有着一个稚儿想要接近母亲的天性,笨拙的表达着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