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曹富的人一大早就在帐门口叫人,周南均没有深睡,躺了一会儿就听见了这个声音。
“怎么样几位?昨晚睡得如何?”曹富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用褚越的话来说就像是一坨很肥的猪肉被烫红了准备刮皮。
“难为曹大哥挂念,我与内人感觉都很不错。”周南均必要跟他周旋。
褚越其实一听到声音就醒了,差不多收拾好了就出门去,正好听到这一声“内人”。
他倒是说得一脸自然,褚越瞪了周南均的背影一眼。
“瞧,尊夫人出来了”,曹富越过周南均走到褚越面前伸出手,想跟她握手,“夫人睡得可好?”
褚越看着他油腻腻的猪头肉就犯恶心,又是在别人的地盘,怕得罪了他们谁都走不了。
正当褚越不知道要不要伸手的时候,周南均走了过来,左手一把揽过褚越的肩,伸出右手握住曹富的手,一脸笑意,“劳烦曹大哥关照,内人身体不适,还望您见谅。”
曹富忿忿不平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脸上又一阵晴转阴,“行了,还没来得及问如何称呼各位?”
“曹大哥,叫我周月就行,内人叫周夫人就可以,这位是我夫妻二人的保镖阿贵。”
褚越听不出来他说的那个“yue”是哪个字,只是这才刚开始,他就说了好几次“内人”了,很难不让她怀疑周南均又是在占便宜了。
但是好在她不需要说什么话,都是周南均在与曹富打太极。
“好,周大夫,周夫人,随我来吧。”曹富说完就往旁边让了一步,结果阿贵也跟了上去。
“你不能去。”曹富拦住他。
“为什么,我要保护我们家少爷!和少奶奶!”王才贵怕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回去了不好交代。
“你们三个的命都在我们手上,要不是我求情,你们还能站在这?”曹富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拿眼睛斜睨褚越。
褚越能感受得到,就当没看到,也只能如此。
周南均动作自然地和褚越换了个边,正好隔在了她和曹富之间,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对阿贵说,“阿贵,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很快就回来。”
王才贵看了一眼曹富,才拱手道,“是少爷。”
两人就跟着曹富进了一个类似矿洞的地方,里面阴暗潮湿,怎么会把生病的人放在这里?
褚越一进去,脑子里就产生了这个疑惑。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她感到不安。
进去之后,是一片广阔,但这片广阔上全是躺着的人,没有一点生气,也不知道死没死,因为他们都没动,甚至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阴森。
被周身传来的寒气包围,褚越不禁一颤。
“这里面是有点阴冷,不过不是在这里让你们治病,只是要路过这里,你们也不用害怕,这些都是假人,摆在这里以防有些不懂事的下人误闯进来。”曹富看着褚越似乎弱不禁风,于是开口道。
周南均看见了曹富的眼神,于是拉住褚越的手,两只大手把她的小手包裹住,拉到嘴边来,想往里哈气。
褚越怔了怔,下意识想甩开,却看到周南均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才注意到曹富一直盯着他们看,才顺着周南均的动作,眼含爱意地看着他。
“行了,别秀恩爱了,马上过去就不冷了,快赶上。”曹富不耐烦地朝他们喊道。
“是是是。”周南均连说了好几个“是”,拉着褚越跟了上去。
他们转顺着石梯下去一看,才别有洞天,刚才那个地方只能算是一个连接处,这里面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类似地宫的所在。
还未走近,就听到有人在鬼哭狼嚎,周南均捏了捏褚越的手,示意她警惕四周。
曹富不管那些鬼喊鬼叫的人,带着他们进了一个门,随后径直走上了门内中间的一个圆台边,上面躺着一个悬男子,面色红润,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跟刚才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个男子看起来气色更好一些。
只是,他为什么躺在这里?
“周大夫,你看看这个人。”曹富侧身,给周南均让出一个位置来。
周南均走上前去,两指放在脖子旁,确认这人还活着。
“他怎么了?”
“这你别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他还能不能活。”曹富看上去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能活,但很难”,周南均弯腰闻了闻,那个男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他可曾吃过什么药?”
曹富顿了顿,望了望天,才说,“是我们头儿从西域带回来的灵药,能治百病。”
周南均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曹富不解的表情才顿住了,清了清嗓子,“据在下所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能治百病的灵药,更没有长生不老药。”
其实,褚越能看的出来,这个地宫里的这些人很明显是被关在这里的,他们形如饿殍,四肢无力,双目无神,外貌上看去更像是大宁人,也不知道那些倭国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曹富没说话,只是一脸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放心,曹大哥,我们只负责看病,其他一概不知。”周南均怕危及到其他人,于是先打消曹富的怀疑。
“算你小子识相。”曹富矮身去看躺在那里的人。
褚越看曹富是个粗人,估计也就是因为懂得倭国话而在这里混到了现在的,否则就他那个智商死千百回都有余了。
“行了,你们就在这忙活着吧,外面有人看着,有什么需要叫他们就是。还有,这个人一定不能死。”曹富指了指躺着的那人。
“放心曹大哥,你有事就先去吧。”周南均客气了几句。
曹富走下圆台,路过褚越身边时从头到脚看了看她。
褚越感觉到不自在,于是低着头微微欠身,“曹先生慢走。”
“夫人,你来这边。”周南均把她叫了过去,褚越听到曹富在她背后“切”了一声就走了。
褚越走上圆台,曹富已经离开了。
“怎么回事?”褚越才有机会问他。
“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