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承察司吩咐周庆找人之后,周南均又带着褚越去了清澜阁。
褚越一路上都紧握着那封信,她多么希望那不是真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上天就是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不停地捉弄着她。
两人来到清澜阁,被人请了进去,到了上次的房间。
“又来了?”玉清云坐在屏风后面的椅子上喝着茶。
她穿着飘逸襦裙,头发披在身后,有几个简单的簪子点缀,和周南均站在一起完全不似小姨和侄子,反倒更像是姐弟。
“小姨。”周南均礼貌地叫了她一声。
“玉阁主。”褚越也跟着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我只是代理阁主而已,你跟他一样,叫我小姨吧。”玉清云甩了甩袖子,微笑着面对褚越。
“小姨,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找到母亲了…但…”
玉清云还没等周南均说完就上前一步,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说,“找到我姐姐了?她在哪里?”
“小姨,你先听我说完,虽然找到了,但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我们了。”
玉清云放下手,眼神在周南均和褚越脸上扫来扫去,“什么意思?”
褚越拿出那封快被她揉皱了的信交到玉清云手里。
玉清云急忙打开看。
看完之后握着信,身体毫无支撑地坐了下去。
周南均扶起她,坐到椅子上。
玉清云笑着哭了出来,“我早该知道…我还在坚持什么呢…姐…你怎么舍得不回来看我一眼啊…”
周南均也很难过,他可是从生下来就跟玉清澜没见过几面啊。
褚越看到他们这副样子,难过不是一星半点,但更多的是自责,恨不得死去的人是她自己。
褚越在玉清澜面前蹲了下来,“小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给师父报仇的。”
“她不是让你别报仇吗?她的话,你一定要听。”玉清云擦了擦眼泪,握着褚越的手说道。
褚越知道,师父不希望她卷入仇恨,但就算不报仇,她也要清理门户。
“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褚越的良心无法容忍。
“你交代什么?”玉清云不理解,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的。
周南均接过话茬,“小姨,我会和褚越一起找到凶手的。”
玉清云沉浸在悲伤之中,只是点了点头,“你们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四宝就是。”
“我知道了,小姨,您好好休息。”周南均担心她支撑不住,不想再叨扰了。
“小越,这封信能留给我吗?”玉清云红着眼看向褚越。
褚越不忍心,点头答应。
二人出了清澜阁。
“找人,他们跟林辛齐是一伙的,林辛齐一直恨我们周家,一定不会走远好监视我们,那他们在京城肯定有藏身之地,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到!”周南均对褚越说。
褚越知道周南均的难过,她自己也无法想象,只能先找到人,才能进行下一步。
周南均叫了医宝文渊和其他三宝——剑宝,刀宝,笛宝一起找人。
清澜四宝名声在外,但其真面目却很少有人见过,除了医宝文渊跟周南均年纪相仿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之外,其余三人都未曾见过。
褚越之前也听夏欢说起过清澜阁的四宝,医宝医术高超,轻功更是天下一绝,但不会武功。
剑宝是剑术高手,手里那把青云剑是玉家的至宝。
刀宝的刀法精湛,出鞘必见血。
笛宝以笛声悠扬杀人于无形之中,但据说人奇丑无比。
玉家和清澜阁正是因为四宝而在江湖上被人熟知,到如今也相安无事。
夏欢告诉她,四宝这个称呼还是最小的那个医宝取的,说他们就是清澜阁的镇宅之宝。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夏欢跟她和温九凌一起,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或许不是她变了,而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是褚越识人不清。
回到周府等待消息的几天百无聊赖。
有天突然想起周南均和林辛齐的事情,脑子里又不断冒出那天在城外见到林辛齐时的场面,他说的那些话让褚越不得不怀疑他跟南铃灭国那件事有关系,且周南均知道些什么。
于是褚越跑去周南均房间问,“你们家跟那个林辛齐是怎么回事?”
周南均以为好几天不来找他会憋一个大的,没想到真是一个大的,但不是他想的那种。
虽然林辛齐的事是他们家自作自受,但他小肚鸡肠,硬要把这事安在周南均和周家的头上。
何况,牵扯到南铃灭国,他本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的。
周南均原本想着找到楚随星,他和林辛齐有来往,必然知道当年南铃灭国的事情,到时候一并说出,可现在,她来找他了,他是没法拒绝她的请求的。
“当初,林家奉圣上之命,攻打南铃,再三要求,打下就可以,不允许屠城,更不允许烧杀抢掠。
可他们利欲熏心,听说南铃有很多宝贝…”
“所以,他们违抗圣命,屠了城。”褚越面无表情地接下了周南均要说的话。
“圣上知道了龙颜大怒,下令诛九族,但念在林家祖上有德,留了林辛齐一条命延续林家血脉。
当时是我父亲执行的林家的死刑,他就觉得是我们害了他们一家,不死心来找我报仇。
我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时候他拿石子砸我,向我泼潲水,我打不过他,就拼命练功,直到后来,我终于能打过他了,他就再也没惹过我,也离开了京城。
原本以为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直到那天在城外碰见他,我才意识到,他在憋一个大的,有可能…”
“有可能和楚随星一伙。”褚越能明白他的欲言又止,是怕伤害到她,但其实她也没那么脆弱。
倒是周南均,把自己的经历说得那么轻飘飘的,好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其实,褚越知道,世上苦难的人多,不止她一个。
标榜苦难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是想让自己过得快乐些的。
“我知道了。”褚越留下这一句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