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呜呜，这就是岩牛奶吗？真不戳！”
凯尔久违地吃到了食物，他开心极了，尽管只是味道平平的小帽菇和岩牛奶，但起码是不限量的，而且好消化，最适合他这种饿久了的人。
虽然他仍然对卡罗昙花一现且还没尝到的的岩板肉排念念不忘，不过以后估计是没机会吃到了。
“有点遗憾呢。”
凯尔颠了颠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卡罗。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癫，这下好了，成傻子了。”
“知道是傻子你还跟他讲话。”
塞维斯在火塘边烤着小帽菇，然后递给自己新收的学生涂抹酱料。
西里斯是个不错的学生，脾气好，身体好，记性好也很好，就是话有点多。
“老师老师，你和那个胡子大个子是兄弟吗？”
“老师老师，胡子大个子也和你一样厉害吗？”
“老师老师，你手里的蘑菇要烤焦了。”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塞维斯脸色微微发青，不断地告诉自己，这还是个孩子，孩子问题多很正常，孩子提不出有深度的问题也很正常，可以教，可以学，只要肯听话就好。
“老师老师，我之前自己做了一个嗯，大风轮，想让它借着大风洞的风飞起来，为什么一直没法飞起来啊？”
塞维斯机械地转动蘑菇串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挑。
“奥？在哪儿？”
见老师终于回应自己了，西里斯涂抹酱料的动作不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在家里，我现在去拿来您看看？”
塞维斯想了想，看到了一旁无所事事地搅拌岩牛奶的塔塔。
“塔塔，你来烤蘑菇，我跟西里斯出去一趟。”
放弃思考西里斯的特殊性的塔塔现在正陷入了用脑过度的‘空虚期’，干什么都没有动力，只是机械地放下怀里都快被搅出黄油的岩牛奶，接过了塞维斯手里的串串和西里斯手里的酱料刷。
“奥……”
“你，没事吧？”
塞维斯对这个状态的塔塔多少有点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奥……”
好吧，更不放心了。
“你们要去哪儿？”
凯尔摸了摸肚子，小帽菇这种东西虽说味道一般般，但是用来填肚子绝对是最好的食物，四五十串蘑菇下肚，也不知是因为背上的卡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凯尔没感觉到一点突然进食的不适感，就是微微有点撑得慌。
“岩民的蘑菇就是顶饱，不行，我得出去晃悠晃悠。”
“西里斯说他之前做了个叫‘大风轮’的装置，你也去看看？”
抚着肚子的凯尔闻言眼睛一亮。
“唉？你的小徒弟之前做到？从那个计时器上学来的灵感吗？”
“也，也不全是。”
藏在塞维斯腿后面的西里斯虽说不怕凯尔，但是对于背上长着一个人的家伙，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敬畏。
“那不得让我这个结构学学士好好品鉴品鉴？走走走。”
“切，我还是机械能源学导师呢，我骄傲了吗？”
塞维斯对凯尔要一起去的想法并不反对，要在一片崭新的土壤上开垦智慧的荒野，这是一份艰难的使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把袍子披上，背上长着个人，你是想被别人围观吗？”
塞维斯随手扯过克劳德披过的兽皮浴袍搭在凯尔身上，巨大的浴袍就像一床被子一样，哪怕卡罗和凯尔两个人一起也得对折一下才能用。
“这，这跟披着被子出去有什么区别？”
凯尔有些嫌弃地把浴袍扯下来，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在背上左摇右摆的卡罗上半身。
“我直接把他包住不就好了？”
“所以你是想光着膀子出门？”
“也是，说起来我衣服呢？”
凯尔不记得之前被黄金之血驱使时的记忆，他的衣服早在那场战斗中就已经被反抗的卡罗烧成了一捧灰。
塞维斯眼神微动，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好在他的衣服虽说也被卡罗烧了一下，但整体问题不大，只有一只袖子被烧短了一截而已，穿着袖子一长一短的灰色衬衫，塞维斯显得更有朝气。
契约改善过的身体把曾经松松垮垮的衣服撑起来，如果不去看脸的话，或许会有人把他误会成二三十岁的小年轻。
“拿我的外套凑合一下吧，然后用浴袍把你后面那个玩意儿包一下。”
凯尔嘿嘿一笑，倒也没跟塞维斯客气，直接把他的外套套在了身上，外套的下摆盖不到腰，被从背上长出来的卡罗给卡住了，不过好在用浴袍包裹完卡罗后还剩不少，刚好可以缠在腰上，还能用来稳定背上晃来晃起的卡罗。
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纰漏之后，凯尔指了指头顶的光环。
“这个怎么办？”
“嗯……先不管了，挑人少的地方走就是。”
光环是个大问题，白银之环是一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它象征身份和地位，并反映着其主人的脑部活动，因此哪怕戴上帽子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让光环消失，甚至只会出现类似‘穿模’的情况。
“我知道哪里有去我家的小路，这个风洞的所有路我都认识！”
“奥呀？还是个活地图？塞维斯，你这小徒弟挺全能啊。”
塞维斯闻言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上升了一个弧度。
“那，没别的问题咱们就走吧。”
“塔塔，我们走了，很快回来。”
“奥……”
临走前凯尔还象征性地跟塔塔打了声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开启了这趟未竟的库伯塔之旅。
经历了众多小插曲之后，他们终于又一次踏入了岩民的风洞矿道，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往下而是向上。
“没想到克劳德住的地方这么深？”
凯尔从矿道岩壁的窗口向外探出头，那吞吐着微风的‘大风洞’就在不远处。
“这就是大风洞吗？”
“真是，匪夷所思。”
风洞矿道的结构就像一个由大到小螺旋向下的井，这样的结构算得上稳固，可是当大风洞出现的时候，凯尔和塞维斯对此产生了疑惑。
幽邃的巨大风洞吞吐着微风带起沙尘，于是风有了形状，吞吐微风的洞口就像一只击碎学者认知的巨兽。
“风洞下面，是空的？”
塞维斯没来由地感到振奋，以及恐惧。
这是从未见过的结构，这是从未设想的可能。
“他们，岩民是是怎么做到的？”
他急切地看向在场的唯一的一位本地人，尽管他已经有了答案，但再多的猜测与真正的官方答案相比都是没有根基，不足以尽信的。
这样的问题对每一个岩民来说都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的常时，西里斯甚至花费时间没有去思考。
“是长老们，长老之地就在风洞的底下，他们支撑起了库伯塔，使得城市不会陷落到地窟中。”
塞维斯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西里斯的回答里却又出现了些新的名词。
“库伯塔，是这座城市的名字吗？”
“是的。”
“那地窟又是什么？长老之地在地窟里？库伯塔是有很多个风洞吗？”
西里斯被塞维斯一连串的问题来了一波突然袭击。
他皱起眉头，一个一个地解释了起来。
“地窟，地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别人说那里有很多危险的岩兽，但是老师修好的那个计时器也是在那里发现的。”
地窟，发现计时器？收集语言中的关键要素是学者的必备技能，塞维斯下意识地想到。
所谓的地窟，或许曾经存在过，文明？
并不是多么高等，但起码进入了机械动力的时代。
“长老之地，还有石像城防都在地窟里，长老们在地窟里支撑着库伯塔，石像城防就是克劳德爷爷他们工作的地方。”
长老支撑库伯塔，所谓的石像城防应该就是类似北境长城的地方，抵御岩兽？岩兽就是迷雾的怪物吗？
“听别人说，岩兽其实很弱，但是岩兽们总是会集结成很多很多岩兽的兽潮，如果没有长老和铁卫，他们就会冲进库伯塔，把我们都给吃掉。”
西里斯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抖了几下，似乎这种骗小孩子的故事并非虚构。
“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怕的怪物。”
“不一样的老师，怪物和岩兽不是一种东西的。”
西里斯闻言纠正了塞维斯的错误。
“虽然我没去过地面上，但是有去过地上的长辈们跟我讲过。”
“地面上的怪物，是一种在雾里活动的，比岩兽还要吓人的家伙。”
塞维斯的眼睛微微眯起，在岩民的语言里，怪物和岩兽，似乎真的是代表了两种东西。
“那个叔叔之前去过石像城防，他见过岩兽。”
“他亲口跟我说的，就算是面对比大岩民还大的岩兽也不想再看见一只迷雾里的怪物，怪物长得可恶心了，死了之后的血还是各种颜色，连盔甲都能烧烂。”
西里斯不知不觉间说的一些常时让塞维斯对这座岩民的城市库伯塔，以及岩民的生存环境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如果没猜错的话，岩民的长老应该就是岩民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同时也是实力最强的存在，支撑整座城市这种壮举就目前来看，哪怕是他见到的最强的克劳德也远远做不到。
岩兽，地窟，岩民，两方在地底对峙，岩民建立起了所谓的石像城防，而岩兽则乐此不疲地组织兽潮冲击他们，也许是真的想要冲进库伯塔，又或者，是想要消耗日益膨胀的族群？
岩民与地表是有一定的联系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这种联系很脆弱。
至于地表的迷雾怪物……
塞维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
他还没忘记自己学者之外的另一个身份，猎人，尽管有些强买强卖的因素在里头，但不得不说，塞维斯对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感到满意，或许影子官邸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它所蕴藏的秘密或许比这座陌生的库伯塔和坎贝尔加起来都要多。
猎杀，迷雾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