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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孩儿,过来,让哥哥玩两下。(1 / 1)


元靓只是愣愣地接过便利贴,注意到丁憩也拿个同款塞兜里,手掌从兜里离开,顺着他指尖移动的方向看去,雪融化,在奶白色卷发上沿着发梢坠下砸在她薄薄眼皮上。

元靓眼睫颤了颤。

“走了。”丁憩低声。

元靓点点头跟上。

这次,丁憩步速更慢。

元靓上前揪住他袖扣,没想到他手一摆,那个圆润光泽的扣居然被拽掉。

“……”元靓停顿一瞬。

这袖扣有些眼熟。

18K金镶嵌托帕石和蓝宝石袖扣。

Trianon位于纽约曼哈顿,成立于1979年,主要是手工制作一些袖扣、耳环、项链等饰物,致力于使用天然材料来制作优雅饰品,比如乌木,珍珠,钻石,焦糖色的贝壳,海蓝宝石等等。

元靓有些无语,这又是她哥程云谏在脸书上发过的图片,就跟没钱似的,拍别人的,谎称自己的。

明明也是个少爷,就不张扬。

不像丁某。

“恭喜,”丁憩语调微扬,“开业大吉。”

元靓盯着珍珠扣,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最近好背,喝凉水都塞牙。

“……同喜。”元靓只得回复。

丁憩把元靓手心里便利贴拿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黑笔,大手一挥,在上面写下字又塞回去。

元靓一看差点没背过去。

“一块钱?”元靓反问。

丁憩犹豫了些,回答:“很贵?”

“放水?”元靓难以理解。

“考虑债务人实际经济能力。”丁憩淡淡地说。

“我没那么穷。”元靓回答,撒娇似的拖着调子,挨在耳边,软软的,轻微嗲意的嗓音说不出的可爱。

“是……吗?”丁憩延长声线。

“不然呢?”元靓些许不满。

“那你看着给。”丁憩耸了耸肩,好像咬着她耳朵说话,炙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元靓点点头,往边上躲了下。

市中山区葵英街1号,是福利院,元靓每个星期天都会跟当地社工组织一起过来,家里蛋糕店都会以集体名义捐赠物品。

这里面的孩子有一半都是有先天性疾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超过三岁就很难被领养,所以他们尽量克服结巴,极力推销自己。

在这里,成长,没死掉就是成长。

这种经历要适应孤儿院外面的社会需要一段辛苦历程,畏惧成人,不会表达,有语言障碍,没归属感、安全感。

元靓经常过来,知道这里缺的不是一点,物质方面,奶粉尿不湿,衣服鞋子文具,各种护工短缺。

最关键的缺少心理疏导。

这些小孩儿总是期待获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而不是想着如何去获得别人的尊重。

从内心深处,他们就觉得不配被人温柔以待。

丁憩眼里装着冷漠,指尖颤着。

一箱一箱物资被工作人员卸下,纸盒子碰撞的闷响声,小拖车轱辘滚地的声音在石子地面磨得很响。

元靓拽着他的胳膊,去看年龄稍微大一点的看护房,智障、自闭症、小儿麻痹症等近十个儿童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护工阿姨发零食时也有欺凌现象,元靓就远远看看,不参与。

外界帮助无疑是一种入侵行为,过犹不及则毁了原来的恶劣平衡,会有更恶劣的事发生,达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元靓抬眸,失落地说:“哥哥,我为什么会被抛弃,是不好吗?”

是的。

元靓住过一段时间福利院。

没印象。

当时,亲生母亲夏曼准备改嫁,就把元靓丢弃在福利院门口,被捡回去。

正巧,六一儿童节程家捐东西,一家子都过来,看见元靓,过段时间办好手续就带回家养着。

元靓生父从牢里出来,夏曼改嫁的那个男人家孩子极力阻止,又回到元德身边,两人求着把元靓还给他们,程老爷子只是答应让元靓隔段时间就去看看他们。

元靓现在很好,可还是难过。

丁憩俯下身,捧着脸颊,揉两下,没有直接回答,温柔地说:“你看到的这个地方,我生活了六年,小时候不爱说话,也不理人,就被当做自闭症。”

元靓一愣,那个心跳是静止的。

“六号床的扶手柄上,是不是有很多刻痕?那是我用勺子砸的。”丁憩声音很清淡,直视着元靓的眸子。

元靓偏着头,在胳膊缝隙间看到满是刻痕的床柄,无人知晓的内心好像一点一点被入侵。

“受害者怎么会有罪呢?”丁憩将元靓摁着头,搂进怀里。

元靓闻到焚烧的松木香,裹着淡淡烟味儿,还有酸樱桃味儿。

“是不是一直觉得哥哥总爱逗小青见?”丁憩感到脖颈有滚烫的热流,心实打实地被戳狠了。

元靓带着哭腔哽咽一声。

“小青见,我和你一样。”

元靓耳里面钻来真诚的声。

犹如天上惊雷,消灭所有阴霾。

快三个月的不安,也得到了回答。

“以后哥哥都在。”丁憩淡声道,没有之前的慵懒劲儿,全都是认真,两手扶着她的腰,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偏一点的地方走去。

元靓耳里的声越来越静。

“哭吧。”丁憩很温柔。

元靓再也憋不住,直接爆哭,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压抑心里的委屈,全都倾诉而出。

元靓两手搂着他脖子,靠在怀里,眼泪全都流到他的白衬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神,抬眸用哭肿带着血丝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丁憩。

丁憩微眯着眼,倦眼里全是温柔,抬手用食指关节给她擦了下眼泪,“小孩儿,是不是一直好委屈的?”

元靓又没憋住眼泪,双层睫毛已经湿漉漉,任何液体都不能滞留,只是顺着下眼睑往下,流到下巴,滴落地面。

“嗯。”

“哥哥在,可以不用委屈。”

丁憩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元靓没说话。

只想把有钱少爷偷偷藏起来,谁也不知道,当做防线,更是底线,抵御所有无人知晓的酸涩和难过。

两个人待了一会儿就到屋里陪着那些孩子,元靓跟聋哑四岁小姑娘玩着红线翻绳,扭头就看到丁憩百无聊赖地靠在门边,右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个黑笔,总是像没睡醒似的,满脸带着倦意。

干嘛?

元靓用口形无声地问了一句。

丁憩努着嘴不说话。

小孩儿好玩儿啊。

元靓又无声说。

“是吗?”丁憩问。

元靓下意识点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意思,就听到欠揍的声音传来。

“小孩儿,什么时候有空?”

“立刻有。”元靓回答。

丁憩将指间黑笔攥在掌心,勾了一下食指尖,眼里带着不可忽视的笑意,慵懒至极则显得有勾搭意味,指关节轻轻弯曲着,嗓音一改往日的低沉,多了丝厚重黏腻,裹满椰丝的奶糕。

“过来,让哥哥玩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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