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憩依旧是单手撑着下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双眸光潋滟的眼中带着许些漫不经心的笑意,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着骨瓷杯轻轻地晃,里面的红茶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漾,在橘黄色的日光下显得尤为好看。
“我哥又让你干嘛?”元靓挪开目光,快速转移话题。
“代玩服务。”丁憩敛了桃花眼。
“货到付款?”元靓有些狡黠。
“你哥以身相许。”丁憩加重音,低眸,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像一尾落在眼角的蝴蝶。
“……”元靓沉默了。
丁憩眉骨略微抬了抬,视线极淡地朝着元靓这边看过来,微挑的眼尾泄出几丝散漫的意味,松散地打量着她。
元靓感受到压力,只能硬着头皮回复:“……那,恭喜。”
似是烟瘾犯了,丁憩略微蹙了下眉,勾了勾手指,眼尾略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地疏懒感。
元靓很快就反应过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口袋,满脸的不情愿,也不知丁憩怎么知道她的口袋里总是有酸樱桃味的水果糖,因为有低血糖。
没猜错的话,肯定是程云谏告的。
该死的亲哥,什么都往外说。
虽然,是……嫂子哥。
元靓真的想飞过去锤人。
“哥哥会赔你的。”
丁憩极淡地掀起眼皮,看了元靓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可眼里确是饶有兴趣。
元靓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眼神一直盯着那个透明塑料袋包裹的殷红玻璃糖,从未离开,全都是不舍。
“怎么这么小气?”丁憩眉一挑。
元靓下了狠心,把兜里的几颗糖全都放到桌子上了,都快哭了,嘴巴也下意识瘪着。
丁憩浅然一笑,剥了颗酸樱桃玻璃糖丢进嘴里,有塑料纸摩擦的声音,略微将骨瓷杯拿远几分,咬碎糖丸,很清脆的破裂声,酸甜樱桃气息席卷,缠绕着舌尖,抬了抬眉,依旧是松弛样。
元靓见他没动,谨慎试探地问:“不要了吧?”
丁憩没说话,把嘴里的酸樱桃糖碾磨得更加细碎,抬手将皮革质外套拉链往下拉,暗色系领结松散地耷拉在冷白的脖颈处。
丁憩尝试两下,眸色凌厉。
“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元靓愣愣点头,看到他领口的拉链被内衬钩住,从沙发上起身,低头俯下身仔细地观察,右脸颊侧边有丁憩呼吸时吐出的温暖气息,有酸樱桃味。
元靓使力好久,没半分作用,只得用巧劲。
元靓捏着那个拉链,手指碰到他冰凉的脖颈,间或的吞咽带动着肌肉组织的张弛,指尖竟有……余热。
元靓一不留神手指抖了一下,竟然把他的领结给弄散,两条不平整的带子往下垂着,连凸痕也都显着倔强。
丁憩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最上面两粒扣子自然解开,露出一截精致凌厉的锁骨,往上是微微凸起的喉结,上面暧昧的覆着一抹红痕,是元靓琢磨拉下拉链时,指甲不小心刻上去的。
丁憩眼眸微垂,漆黑长睫在身后若隐若现的日光下投落浅影,视线落在她脸上,勾着唇,轻笑了下,“你故意的啊?”
是说领结,还是红痕?
元靓喉咙有些发紧,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明明松弛慵懒,可却总是让人不得不绷紧脑中的一根弦。
“对不起。”
元靓眼睫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忙不更迭地穿梭在暗红色的领结带间,想要把它系起来,指腹似是无意识地按压了一下他凸起的喉结。
元靓后背一僵,赶紧松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茶几边缘,叮当一声,骨瓷杯碰撞,被玻璃割了下腿弯,应激反应地往前趴过去,意识不对劲时也为时已晚。
元靓整个人撞进他怀里,枕在他的肩上,环着他的脖子,唇碰着他微凉的脖颈,后腰窝被他搂住,耳里全都是他呼吸的声音,不疾不徐。
“哥哥又没骂小青见,怎么这么害怕?有没有磕着?”丁憩声音低柔。
元靓慌忙挣脱开,跌坐在单人沙发上,低着头,指尖绕着头发。
“要将功补过吗?”丁憩把话投出去,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把桌上撞出来的茶水清理干净,扔进垃圾桶里,纸团无声地落进桶底。
元靓点点头,脑子没反应过来,弯腰,捡起掉落在沙发座位上的领结带,缠绕在腕骨上,交叠的层次美感刺激着眼膜。
“是……干嘛?”丁憩不解。
“替你保管。”元靓脑子反应还没有嘴巴快,刚说出口就后悔极了,上齿咬着下唇,隐隐约约地泛白。
丁憩淡淡收回视线,没说什么,漆黑睫毛覆下,遮去眼底流动的琥珀色。
元靓委屈巴巴地瘪着唇,眼尾泛着泪光,泛白的嘴唇逐渐红润起来。
“不准哭。”丁憩先发制人。
元靓被凶了,整个人一愣。
丁憩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声音透着无奈的哑,“委屈了?”
元靓十分紧张,长发垂落至腰际,捞起桌上的薯片桶,葱白纤长的手拿着薯片,时不时往嘴里丢一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过了几分钟,丁憩突然弯下腰凑近元靓,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
元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朝她伸去,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元靓失声。
丁憩的手微顿,垂眸凝视,手背没贴到她额头上,“没发烧。”
元靓有些慌张,随便从茶几底的药盒里拿出几板药,转移注意力。
“吃点咳嗽药。”丁憩拿起茶几上的铅笔,端详几十秒后,在一个白壳药片盒上圈出来几行字,单独放在一边,备注几行中文。
这是进口药,全是英文。
元靓想,他是担心我看不懂?
“我知道。”元靓挽回尊严,又掩饰似的拎起杯子,提到唇边喝了一口。
“那是我的。”丁憩淡淡地说。
“……”
元靓剧烈地咳嗽,连杯里为数不多的水也洒干净,跌落到茶色桌面。
丁憩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夺过她的杯子放在自己桌上,接着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垂眸看她呛到流眼泪的小表情。
“没说不让你喝。”
元靓再次抬眼看去,只见丁憩此刻正支着脑袋斜倚着,半边脸隐匿在被云遮住的暗影之中,整个人慵懒闲适,又透着些许矜贵与清冷。
“看够了吗?”
丁憩提唇,慵懒地耸了下肩膀,敛眸子时全是笑意。
元靓被逗到双颊通红,被抓包了。
“收拾东西,把那蛋糕带着。”丁憩总算恢复正常。
元靓点头,爬到二楼,快速整理小包,今天要去孤儿院送蛋糕,爷爷还在房里睡午觉。
一边写便利贴,元靓一边给自己哥哥打电话。
“宝贝儿,想哥哥了?”
程云谏带着疲倦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强打着精神。
元靓满腔怒火还是压了下去,有些心疼地问:“哥哥,都会好的。”
“嗯。”程云谏嗓子发声。
“你怎么又让他来了?”元靓语气间还带着不满。
“这两年哥哥不在,丁憩可以保护你,先认识认识。”程云谏解释一下。
元靓就随便和他聊了两句,把便利贴摁在爷爷床头就走了。
如果丁憩不会下蛊,那么他就值得信任,哥哥喜欢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在楼梯拐角,元靓改了一下备注。
冒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