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而来？
听刘大队长这么一说，姜楠也严肃起来。
看来，她之前想错了。
钱小芳并不是在为中午发生的那件事情小题大做。
钱小芳有可能早就恨上了她。
所以，钱小芳才会有备而来，在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内，大费周折地弄来黑狗血，要拿黑狗血泼她。
姜楠紧皱眉头。
她想不通。
她今天之前，都没见过钱小芳这个人。
只从村中那些大妈大婶儿的嘴里听过钱小芳的名字。
知道刘大队长有这么个准儿媳，是隔壁太阳红大队的人，家里很穷，人却十分能干……
今天之间，她跟钱小芳之间没有过任何交集。
钱小芳又有什么理由，要去恨她呢？
姜楠问自己，“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天天吃肉，生活过得太好了，传到家里很穷的钱小芳耳朵里，让她产生了仇富心理？”
紧接着，姜楠又皱起了眉头——
如果单单只是仇富，钱小芳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弄来黑狗血这种东西？
拿水泼不行吗？
要是觉得拿水泼不够解气，还可以拿开水，拿粪水。
开水的伤害值高，粪水的侮辱性强。
而且这两样东西与黑狗血相比，更简单易得。
所以，钱小芳到底为什么，要用黑狗血这种玄学爆款单品，来泼她呢？”
姜楠决定，抽出两天的时间，躲在空间里，跟踪钱小芳。
看看钱小芳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刘大队长见姜楠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干脆就自己带着人，沿着地上的血迹追查起来。
最终，他们只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找到一只破了洞的女式胶鞋。
刘义明看着那只女式胶鞋，露出被雷劈了似的表情。
他认识这只女式胶鞋。
他还记得，去太阳红大队相看对象的那一天，长辈们特地找借口离开，给他和钱小芳制造了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是钱小芳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就故意笑问钱小芳。
“你为什么一直看地上，地上有钱捡吗？
有的话指给我看看，让我也跟着捡捡，咱们两个一起发财。”
钱小芳见他说得认真，“扑哧”一声笑出来。
然后，她自卑地缩了缩脚趾头，对他说道：“地上没有钱捡。
要是真有钱捡就好了。
我就不用再穿破了洞的胶鞋了……”
关系定下之后，刘义明抽空去了一趟乡里，给钱小芳买了一双全新的女式胶鞋。
他想，有了新的，钱小芳就不用天天那么自卑，拼命往鞋里缩脚趾头了。
可等下一次再见面，钱小芳穿的，仍旧还是那双破了洞的旧鞋。
他给她买的新鞋，被她妈拿去找人换成男式的，给她弟穿了……
未来丈母娘做事不地道，作为准女婿的刘义明，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
他只能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等他把钱小芳娶进门，他那未来丈母再想拿他媳妇儿的东西，就得先问问他答不答应了……
刘义明记得清清楚楚的。
今天中午，钱小芳来他家，脚下穿的，正是这么一双鞋！
所以，杀人黑狗，端着黑狗血来知青点，想整姜知青的人，是他对象钱小芳？
可是为什么啊？
一向心地善良的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是被谁胁迫了吗？
刘义明当即向他老爹请了小半天的假，推着他老爹的自行车，往太阳红大队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自行车特别难踩。
要不是再三确定过，后座上是空的。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谁悄悄跳上了他踩的自行车后座，让他载着……
刘义明在半路的一个草垛子边上，见到了受伤的钱小芳。
他猛地刹住车，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跑向钱小芳，关切地问道：
“你还好吧？怎么样了？流这么多血，要不要去医院？”
钱小芳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刘义明，仿佛他并不是自己正在谈的对象，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换做平时，她还愿意把自己当成真正的钱小芳，陪着刘义明演演戏。
现在不行。
她屁股上的伤太痛了。
还有，她匍匐了一路，怕被人看见，还东躲西藏地匍匐。
现在全身的骨头跟要散架了似的，哪儿哪儿都疼。
手肘和大腿外侧，也因为匍匐前进，磨破了皮。
太痛了，痛到极致，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人和别的事？
钱小芳暗暗想着：
上回死了，她变成了钱小芳。
如果这回死了，会不会再一次变成另外一个人？
想归想，没把握的事情，特别是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钱小芳不敢轻易尝试。
万一机会只有一次，这回死了，就真的死了呢……
刘义明对钱小芳是有真感情的。
见钱小芳面无表情，半句回应也不给。他的心里仿佛破了个大洞。
他忍着内心破洞的难受劲儿，把自行车塞进草垛里，再背上钱小芳，步行去了红旗乡卫生所。
在卫生所处理完伤口，钱小芳整个人好受多了。
这时，她才有闲心搭理刘义明。
她问刘义明：“我下午干的那些事儿，你都知道了？”
刘义明点点头，没说话。
钱小芳又问刘义明：“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干那些事儿吗？”
刘义明摇摇头，“你想说，自然就说了，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结果。”
钱小芳嗤笑一声，说道：
“你妈嫌弃我家穷，话里话外的挤兑我。
还说你一开始看上的，是插队到你们村里的姜知青。
她说姜知青家庭条件好，天天吃肉，天天到邮局取钱取东西。
你要是娶了她，肯定能进城当工人，说不定还能靠关系，当上工厂里的领导。”
钱小芳说的这些话，的确出自大队长媳妇那张臭嘴。
但这并不是她对付姜楠的真正理由。
只不过这些话，勉强能与她对付姜楠扯上一点关系。
所以，她才拿它们当理由，搪塞刘义明。
刘义明：……
他妈私底下的确这么嘀咕过，但他没料到，他妈居然把这种话当面说给他对象听了！
所以，他对象是吃醋了，才找姜知青麻烦的？
那这醋劲儿也未免太大了！
坐在一旁偷听的姜楠：……
这话，听起来挺合理的，但是，我咋这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