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哥带着小弟离开一楼的同时，落羽和宋至也从高处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蔡杰没回房间，而是伸长了脖子往楼下看。
他也想知道直接离开大楼会不会出现意外——因为这场游戏实在太轻松了，轻松得让人止不住怀疑。
他谨慎地没有做第一个走出大楼的人。
哪怕得罪了椿哥，也没有多少后悔。
椿哥却没有他这样的选择权——方才那个忠心耿耿的小黄毛说漏了嘴，说椿哥昨夜家里起火，并因此遭到了原住民们的仇视。
被NPC仇视。
一般而言，就意味着玩家离死亡不远了。
椿哥是因为在这栋大楼里待不下去了，这才急着想要逃离。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蔡杰吧？”
蔡杰站在走道里挡住了路，宋至只好上前与之友好地寒暄。
蔡杰却不怎么友好地瞪过来：“热闹看够了？下来笑话你爷爷……”
他挑衅的话语在看见落羽的一刹那戛然而止，紧接着便两股战战，连滚带爬地回屋里去了。
宋至意味深长地看了落羽一眼。
“真没想到。”他感慨。
然后也刻意与落羽拉开了几分距离。
落羽：……
幼不幼稚？
她白了宋至一眼，越过他走到了最前面。
两人在楼梯的拐角处目送椿哥走出大楼，微光一闪，椿哥消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太平静了。”落羽皱眉道。
按照她的想象，椿哥至少也该嘭的一声爆炸开来，或者在踏出去的瞬间化作齑粉，消失为空气中的一阵血雾。
宋至一推眼镜：“成功通关游戏后，系统需要十秒钟的时间才能将玩家传送出游戏。他们消失的太快了，这与经验不符。”
“你的意思是，椿哥还在游戏世界里，但是生死未知？”落羽默契地接话。
两人都认定了椿哥不会有好下场。
倒不是因为他们天真地相信，游戏会突然化作正义的战士，对在幸福大楼里为非作歹的椿哥一行人降下惩罚——
被毒打了这么长时间，还能相信游戏的人，要么蠢，要么早就死了。
他们之所以断定椿哥没有通关游戏，是因为椿哥的行为根本没有满足通关条件。
「门锁将在七日后解除，在幸福大楼活过七日并离开大楼，视为逃生成功。」
「警告：本场游戏不会限制玩家之间的相互攻击行为。每减少一位玩家数，门锁解除日期将提前一天。」
这两条信息接连砸下来，很多玩家都会认为，游戏鼓励他们自相残杀，早日接触门锁就能早点离开游戏。
但事实真如玩家们所想吗？
宋至是在听到警告后反应过来的，而落羽虽然一开始被迷惑了，但在接连目睹了玩家的死亡后，也慢慢地回过味来。
游戏给出了通关条件根本不是“解锁大门并离开幸福大楼”。
而是“在幸福大楼活过七日并离开大楼”。
也就是说，无论大门门锁有没有被解除，玩家们都需要在楼内生活七天才可以离开。
这里的文字陷阱并不高明。
只要玩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分析，大多数人都能想明白逻辑关系，不会被骗到。
问题出在游戏之后的警告。
“不限制玩家之间的相互攻击行为”——这会使大部分实力一般的玩家迅速陷入恐慌之中。
“每减少一位玩家，门锁解除日期提前一天”——给出了鼓励杀人的奖励机制，进一步混乱玩家的思维，使玩家将解除门锁与通关游戏联系在一起。
环环相扣，细思极恐。
“幸福大楼的损毁程度一天比一天严重，不知道五天后，这里会成什么样子。”落羽忧心忡忡。
一个可靠的猜测是，幸福大楼曾遭焚毁，这里的原住民都是火灾中被困死的怨灵。
而随着时间推移，幸福大楼的样子会越来越接近火灾的那一天。
“到那时，说不定楼梯也会遭到严重毁坏，变得难以通行。”落羽灵光一现，提议道，“要不从今晚开始，我们就在这里打地铺吧？”
想想又觉得不行。
于是心灰意懒地叹了口气。
宋至突然发问：“303的楚河，他不在家吗？是临时有事离开了，还是……”
那个人在的话，通关游戏就会变得简单许多，他也正好可以跟在后面划划水，节省些精力。
只是宋至想不明白，落羽为什么对楚河是那种态度。
难道楚河真的离开了吗？
不至于吧……
再不走心的男人也不至于渣成这样，而且在他看来，倘若那个存在对落羽毫无感情，直接杀了就是，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
“提那个人做什么？”
在楚河的问题上，落羽一点就炸。
“混蛋，禽兽，坏狗，阴暗角落的渣滓，徒有其表的骗子……”
她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
“我累了，我要去李奶奶家吃午饭了。”
那架势不像是要去做客人吃午饭，倒像是要去当大爷，让李奶奶伺候她一样。
宋至急匆匆地跟上落羽：“现在还没到中午。”
“没事。”落羽不以为意，“我们可以先去吃些饭前小点心。”
她其实不是在胡乱为之。
要继续在幸福大楼生活五天，就免不了和游戏里的原住民打交道。
抛开不知道消失到何处的椿哥与其小弟不谈，幸福大楼里的玩家数量已经非常少了，在这种时候，更需要和楼里的原住民搞好关系。
获取更多的信息，才能在日渐坍塌的幸福大楼更好地生存。
这栋老旧居民楼家家户户都是朴素的木门。
没有门铃，客人拜访时只能靠手敲。
在厨房忙碌的李奶奶听到敲门声，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前去开门。
“萌萌，帮我看着厨房里的菜。”
又凶又闹腾，真让人不省心。
李奶奶一边抱怨一边锤着自己差点儿闪了的老腰，她慢慢吞吞地向门边走，疑惑着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门？
几分钟没有回应，敲门声变得急促了些。
“来了，来了。”
李奶奶大声喊道，加快了脚步。
她拧开房门，外面是落羽堆满笑容的脸：“奶奶，我们来看您啦。”
声音甜腻又夸张。
“这是我的朋友，宋至。他说什么也要跟过来一起帮忙。”落羽落羽把宋至拉到前面，一扭头就李奶奶忽然满头大汗地扶住了门口的鞋柜。
“奶奶！您没事儿吧？您怎么了？”
落羽做作地惊呼一声，急忙要上前察看。
李奶奶连连避让，忽然痛哼一声，额头的汗珠更大了，脸色也随之更为苍白。
“离……离我远点。”她挡住落羽想要帮忙的手，“我闪、闪着腰了。”
落羽讪讪退开。
宋至注视着眼前这幕，心情复杂万分——
不用被NPC刁难是很好，但他怎么觉得落羽像个瘟神一样，走到哪儿人们都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