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解开这误会,告诉这修士,自己不日就将离去,不会耽误他的恋慕。但看这人做派,又觉得他也算不得什么良配。对于温子澜,更像是麻烦。
于是那三人听到南宫说:“我若不搬出去,尔等又待如何?”
他站在那里,穿着其他院落杂工送的青色短褐,那衣服便于劳作,但一般没有修士会穿。因为短褐与道骨仙风的修道者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但这短褐在南宫绎身上,硬是被他穿得英气利落,更显宽肩窄腰,俊气逼人。
顾奚看着身若青松的南宫绎,心中愤怒和嫉妒更甚:“好言相劝你不听,那我只能动手请你走了!”
他说罢就要拔剑。
南宫绎看他架势,不过是白泉境后期。
“这院落草木众多,去外面吧。”他理了理衣袖,率先走出门外。
迎面却遇到匆匆赶来的温子澜。
她看到南宫绎似是松了口气:“阿绎,你没事吧?”
她大概赶路甚急,轻轻喘着气,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双眼亮晶晶的。
他眼神温和:“我没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温子澜也不回应他,而是将他挡在身后,气势汹汹迎上了刚从门口出来的顾奚三人:“顾奚,你这是干什么?阿绎是我的病人,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顾奚刚从那小院出来,就看到温子澜和被她护在身后的南宫绎。
南宫绎一脸平静,温子澜则一脸的护犊子样。这让他心里更为嫉妒不忿。
不过看到温子澜,他脸上凶恶神色却收敛不少:“我哪有欺负他,他这样在你院中混吃混喝,坏你名誉,我是想让他走罢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他似乎又有点怕温子澜,越说越委屈气弱。
温子澜嫌弃道:“我的名誉,要你多管闲事。我院里需要一个杂工,阿绎做的挺好的,他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顾奚皱了皱眉头,似是下定什么决心,鼓足勇气道:“我也可以当你院里的杂工,我还有两个帮手。”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闻言古怪地对视一眼,但终究没拆顾奚的台——他们,不愿意当杂工。
“不需要,阿绎一人足矣。”温子澜想都不想就回绝。
她可不要院里来那么多人,这个顾奚看着就聒噪。
顾奚不依,看向南宫绎的目光依旧凶悍:“我和他说好了比划,他若输了,就离开你院里。”
“他不需要和你比划,我院里要留谁,我说了还不能算吗!”温子澜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这个顾奚烦死了,治好了病还赖着不走。
顾奚死死盯着南宫绎:“阿绎,你来说!你堂堂男儿竟要女子相护么!”
这狗皮膏药,温子澜正欲跟那顾奚好好理论一番,却被身后的南宫绎按住肩膀。
她听阿绎对顾奚说:“好,若我赢了,你以后都不许再来这。”他说着,示意了下温子澜的院落。
“口气不小,手底下见真章吧!”
*
二人最终选了在百草门的后山比划,离那日温子澜遇到南宫绎对水潭并不远。
这里僻静又相对开阔,倒是个适合施展的地方。
温子澜不情不愿地看二人在那比斗,她此前并未过于关注南宫绎的修为,只知道他不弱。但看南宫绎毫不费力赢了顾奚,她还是止不住欢呼叫好。
顾奚等三人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离开。
三人走了没多久,天色便黑沉下去。
天边云雾翻滚,远处数道闪电撕裂天空,已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
“呀!师叔说的没错,建酉山又要下暴雨了。还好你帮大黄二黄它们搭好了窝。”
温子澜说着就要回卧舍。
临了又想起去看看大黄、二黄它们。
巧的是南宫绎也正在那桃树下看他搭好的鸡窝,他自是看见了温子澜,对她笑了笑:“它们倒是乖觉,早回窝了。”
温子澜却已经没心思看那鸡窝,因为她发现,南宫绎那俊秀的脸上,出现了数条可怖的黑色瘢痕。
那瘢痕从他脖颈蔓延出来,温子澜看到的时候,已经爬满了小半张脸。
“阿绎!你的脸怎么了?”
南宫绎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怎么了?”温子澜便看到他手上也有了那黑色瘢痕。
此时南宫绎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
他欲用灵力去探寻那瘢痕来源,却被温子澜大声阻止:“你别动!”
因为温子澜惊讶地发现,他一旦动用灵力,那瘢痕的蔓延速度更快了。
“你过来。”他拉着南宫绎进了卧舍,又按着他坐到窗边的小榻上。
她一脸凝重,看了看他的脸和脖子,“把衣服脱了。”
南宫绎抬头看了看她,他面色平静,墨玉般的双眸却是闪过一丝犹豫。
“看我干什么,快脱呀!你想变煤球啊?”温子澜面色焦急,就差上手了。
她得先看见那瘢痕的来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宫绎瞄了眼手上的黑色瘢痕,利落地脱掉了上身衣物。
饶是温子澜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南宫绎褪下上衣后露出的上半身,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黑色瘢痕自右肋下起始,已经蔓延到了前胸后背,他脖子上和脸上的瘢痕,便是自前胸蔓延过去的。
“很难看么?”南宫绎轻声问。
因为他看到温子澜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就连额头的屿琪花环,也有点蔫哒哒的。
“岂止是难看,这也太恐怖了。”
南宫绎沉默了。
“疼么?”温子澜盯着那些瘢痕看,丝毫没注意到南宫绎的神色。她试图找出一点头绪,此前她还没见过这种瘢痕。像是恶咒,又像是妖蛊。
“没什么感觉。”他顿了顿,“应该是顾奚弄的,他和我比试,只碰到了那一处。”
温子澜听后眉头皱得更近,她沉下脸色:“这阴险小人!阿绎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南宫绎突觉肋肋下一凉,她低头看去,白颂手指正在上面快速画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那处有点热。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开口。
温子澜全神贯注:“别说话,我先冻住它。让它蔓延不了。”
室内寂静,一时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温子澜呼吸平稳,还在专心画咒,南宫绎却觉得这室内滞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