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床边已无闻久灵的身影。
房间内烛火未燃,青色的月影透过窗花,斑驳的映照在梨木床架上,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芒,梁修缘勉强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摆设,不经意的一瞥,眼中浮现出了虚虞伏案小憩的画面。
深秋的晚风有些凉,他怕虚虞着凉感冒,便脱下罩衫盖在了虚虞的身上。沐浴而归的虚虞体温还是温温热热的,周身散发着的茉莉花香叫人心悦神怡。
“修缘你醒了?”
尽管他动作极轻盈,但还是吵醒的浅眠的虚虞。
“嗯醒了,让仙尊费心了。”
“那里的话,妖丹融合的可还顺利?”
“应该是很顺利,现在我的体内好似有暖流涌动,翻滚着血液、冲击着我的任督二脉,神清气爽的可以冲出去跑上个几十公里。”
虚虞生怕第一次吸食妖丹的梁修缘出什么问题,便围着他仔细的检查着,一会拍拍胳膊,一会敲敲胸肌,最后还掐着他的脸,近在咫尺的端详了好一阵子。
应该是没事了,这小脸红润的跟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就连身上肌肉的触感,摸上去都比之前健壮了许多,没想到这九婴的妖丹这么管用。
“仙尊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再这么看下去怕是要出事了。”
“抱歉抱歉,手下没忍住,先声明一下,我可不是在调戏你,纯粹是帮你看伤好了没。”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都还没开始抱怨,她就开始心虚了,烧红的耳根和游离、不敢对视的眼神,将她内心的想法暴露的一览无遗。
梁修缘笑而不语安静的望着虚虞。
她这般刻意的前来,绝非单纯的关心他的伤势,以他对虚虞的了解,想必后面还有大戏要唱。
“嗯···嗯···”
见修缘不说话,虚虞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后面的事情了,本来就只是想看看梁修缘融丹效果的好坏,以及给他送些吃食,没想到因为她的一个没注意,竟然又害的自己成为了修缘眼中的色女,她发誓这次是可真的没有夹杂着半点私人情绪。
“仙尊,有什么就直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出了月灵仙山虚虞当真是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哪里会这般扭捏,只要是她想占的便宜,就算刀山火海也都无所畏惧,还记得第一次配合她演倩女幽魂时的深吻锁魂,就是因为他躲开了,虚虞硬是饿了他三天,那种被强迫的痛真是刻骨铭心。
“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虚虞从腰间摘下乾坤袋,伸手朝里掏着,就如变戏法一样,顷刻间十道美味佳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梨木桌上。
“仙尊,这些都是给我的?”
梁修缘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不是歌梨和楠枝的夜宵先至,而是虚虞丰盛的晚饭抢先到来。
忽然间他想起了方才闻久灵的话,看来是他小肚鸡肠了,虚虞对他当真是关心的很。
“是啊,螃蟹是今天进贡的,鲜活的很,烤乳鸽能加速伤口的愈合,枸杞乌鸡汤滋阴补气,香酥排骨是你最爱吃的······”
虚虞就像酒楼里的小二,生怕他不知道每道菜的作用和功效是什么,便不厌其烦、乐此不疲的介绍着。
“仙尊,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他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倘若他是个女孩子,大概这会儿会猛扑进虚虞的怀中,感动的大哭一气吧。
“嗯,因为我有在反思。”
“反思?”
不是吧,他的虚虞仙尊也会反思过去了?太阳怕不是真的要打西边出来了吧!
“嗯。之前在月灵仙山上实在是太无聊,为了打发慢长人生的寂寥,我便做出了那些荒唐至极的糗事。像你努力扫地我不停吐瓜子皮啊,大冬天把你热乎的洗澡水换成冷水啊,又或者是故意把你的饭碗撞洒让你饿着肚子啊,还有死皮赖脸的拉着你玩,你最不喜欢的倩女幽魂啊。我知道你非常的不开心、不情愿,但我就是爱看啊,看到你倔强不屈服的小表情,我就恨不得故技重施再来上几遍。”
“···”
“听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对吧。”
其实没听你说之前,也觉得你是个变态好吧,修缘在心中嘀咕着。
“其实最开始我没有半点悔恨和歉意,你想入月灵仙山是我给了你机会,我供你吃、供你住,让你陪我玩、供我娱乐难到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后来闲山找我说过几次,我发现是我自己太过分了,便想着收敛一点,但是谁叫这该死的习惯已经养成了,我就是想改也改不了。”
“···”
没听原因前他对虚虞是恨、是气,听完她的原因,他对虚虞竟无话可说。
她捉弄人、欺负人、打压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本心如此,而仅仅是因为一个荒唐的“漫长人生多寂寥”,合着这些年他就是虚虞打趣开心的工具,一点人的价值都没有,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所以你生气了对吗,生气也是应该的,现在想来若是我经历了十年的折磨与欺凌,大概也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吧。一年不行,那就十年,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把他踩于脚下,那些过去的伤痛也都会变本加厉的还给他。”
还别说这一点虚虞到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他等着那个踩她于脚下的机会可是等了太久,甚至等着等着都快要动摇了,倘若再在山下历练一段时间,大概都可以一笑泯恩仇了。
“所以,我决定跟你道歉。人不怕犯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仙尊···”修缘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被虚虞手指堵了回去。
“不要打断我说话。刚才说到道歉了对吧。嗯,你不用急着原谅我,我虚虞发誓从今往后不会再捉弄、欺负、折磨你,也不会再不尊重的叫你灿灿。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关心你、疼爱你。倘若我食言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来修缘,咱们小酌一杯,就全当是一笑泯恩仇了。”
说罢,虚虞举起酒杯,狠狠的朝地上跺了一脚,这一脚本来是给她壮胆的,却没曾想到踩下去的瞬间,梁修缘的脸上青筋暴出。
“啊!”一声痛苦的哀嚎划破夜空的寂寥,两行老泪顺着梁修缘的眼眶喷涌而出。
“怎么了修缘?”
“仙尊,你···你···你踩到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