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河离开之后径直走向隔壁的帐篷,里面正躺着今天抬回来的大多数重伤员,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
这些人也只是战场上的一小部分而已。
即便是这样,当她掀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还是收到了数道崇敬的目光。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一瞬,倏然放开,脸上恢复了温柔的表情,上前查看他们的伤口状况。
这一看不仅她的拳头,就连脑袋都开始嗡嗡的抽痛了。
一把抓住一个做过腹部缝合,正在试图下地的士兵,小脸都蒙上了一层有阴影:“我记得你来的时候,还哭喊着让我给你媳妇带话。”
“现在你再瞎折腾,到时候我一定把你把话带到!”
那人对上她沉下来的脸,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费劲的用被子把他壮硕的身躯盖得严严实实。
“哈哈清医生我不是……我就是觉得特别神奇嘿嘿……”
其他的多动症的全部在这期间见势不妙,一个个都乖乖的躺了回去,眼巴巴的看着她。
林清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环视一周:“你们不要太信任我了,在这之后的几天,大部分都是依靠你们的自愈能力,尽量不要做不利于伤口的事情。”
大多数人都点点头,只有靠近门边的一人,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站在帐子中的娇小少女。
虽然清医生本人不承认,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清医生一定是从天上下来的撒拉弗,心中的担忧让他叫住了林清河。
却又在她的注视下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
林清河却记得他,这人似乎经常在西蒙身边出现,想到身在弗洛雷斯不知怎么样的西蒙。
她便耐心的主动问道:“是伤口有什么不适吗?我记得你,总是跟着西蒙训练的那人是你吧。”
她的话让那人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飞快的叙述:“西蒙大人带人去弗洛雷斯之前状况不太好,我现在很担心他。”
眉头一皱,林清河想到在离开之前,几天都没有回过家的西蒙,和拜托伊瑟尔交给她相当于遗言的信件。
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会不好,他怎么了?”林清河的话隐隐带着点焦急。
那人苦笑着看她,挠挠头:“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去弗洛雷斯之前,大人才从城外回来,本来是想要立即去见您的。”
“只是听说了弗洛雷斯的状况,立即就去了王宫。”他的眼中出现了回忆的神色:“大人的马术一向很好,却在那时上马时踉跄了几番才上去。”
听到这里林清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西蒙那个大傻蛋,为了去弗洛雷斯竟然隐瞒伤情!
向他道谢之后,她立即回了伊瑟尔的帐篷,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伊瑟尔。
“我会在这里再留一天,安排好伤员的后续治疗,然后我必须要去找西蒙了,他居然在出发前隐瞒伤情!”
手里铺开几张纸,她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躺在床上的伊瑟尔听了她的话,倏然坐了起来,在她的制止下还是走到桌边,沉声:“没有发现他的状况也是我的失职,再多等一天我和你一起去。”
金发青年苍白有力的手拿起一支笔,不容拒绝的坐到她的身边,因为连续作战而带着挥之不去倦意的脸看向她。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只高级种并不在城外。”
林清河的眸子倏然睁大,被忽略的细节全都涌了上来,最后却有些不解:“城中已经没什么人了,那要如何抵挡的住那只高级种?”
却见伊瑟尔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蓝眸微弯:“我们要相信王,这是维克托不可避免的一战。”
城中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
维克托?王?
她看着伊瑟尔噤声的手势,还是歇下了刨根问底的心思,既然王城的危机即将解决,自己就可以更加没有负担的去弗洛雷斯了。
果然不出伊瑟尔所料,两日后城外的低级种差不多被歼灭,剩下的小股队伍不成威胁,两人当即骑上马匹动身。
伊瑟尔看着在前方骑马飞奔的清,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清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他不急。
他会等她亲口告诉自己。
两人都十分担心没有音讯传来的西蒙,路上几乎是日夜兼程,也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到达的饿弗洛雷斯城边缘。
林清河坐在伊瑟尔身前,她的马匹在路上病倒,没有时间返回买马,只好和伊瑟尔同乘一匹。
被青年宽大的怀抱包裹在其中,林清河有些不自在,更多的却是对西蒙的担心。
这一路上越是靠近弗洛雷斯城,就能看见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不论是平民的士兵的还是恶魔的,全部都混杂在一起。
腐烂的臭味和食腐的鸟类盘旋在空中,让人头晕目眩,林清河忍不住想到了一个更加糟糕事情——瘟疫。
她抿唇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目光看向弗洛雷斯城的方向。
他们连收敛尸体的时间都没有,真实的状况可能比她想象中的更糟糕。
果然才刚靠近城门附近,他们就看见了两支同样强弩之末的队伍,就看是谁先倒下让出这场胜利。
相比于智力低下不知疼痛的低级种, 对面的人类士兵要更加狼狈一些,他们就连身下的马匹都糊满了血污。
随着奔跑冲锋的动作,血色的液体不断滴落。
林清河一眼就看见了冲在最前方,铠甲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高大青年,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却还是怒吼着朝对面的敌人凶猛挥剑。
动作间似乎有些吃力,那些将杀戮刻入本能的低级种,立即朝终于暴露出疲态的青年围了上去。
那双在满是污迹的脸上,熠熠生辉的绿眸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即便陷入绝境,也没有后退过一步。
因为身后就是他的家族,他们家世代保护的城池!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名首领、战将,跟在他身后冲锋陷阵的士兵,没有一人退缩,怒吼着临死之前也要将这些东西带入地狱。
林清河倏然睁大的眼睛里有那名战将落在身后不再飘扬的小辫,然后艰难的下移,看到了他似乎有些异样的左手袖管上。